食过午饭,张少飞怀着眷恋的心情,与卢惠兰一家辞别。卢惠兰把那个“护身符”交给张少飞,手里提着一个手袋,为她的救命恩人、她的阿飞哥送行。
西出后梁村口,不知不觉来到小河边,突然,河边那株巨大的老荔枝树映入眼帘……
啊,这清澈的小河,这巨大的老荔枝树……这里的一切,张少飞一点也不感到陌生。
触景生情,不禁使他想起了那流逝的岁月……
张少飞无限深情地望着那株巨大的老荔枝树,不知不觉地握紧着卢惠兰那柔软的手,依依不舍地移动前行,伴随着一路的尘土,沿着河边一路迈行,开始了奔赴求佛法的人生征程。
时值金秋季节,离开他洒满青春汗水的太镇村大地,离开亲爱的娘亲、卢惠兰和她的爹娘,离开了父老乡亲,携着简单的行李,望着映入眼帘的山山水水,田园连片,阡陌纵横,江河交错……古老的邱县大地,许多地方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间杂着点点黄金。人们开始了秋天的收获……
张少飞拉着卢惠兰的手,离愁别绪笼罩心间,一路上,默默无语,无声胜有声……
就这样,张少飞和卢惠兰一路默默无语,行至崖楼山脚下。
崖楼山,叠嶂排云,点苍染黛,青翠欲滴,浑然天成。
崖楼山下,这片古老的土地具有悠久的历史,秦汉时期的香火几千年如缕不息绵延。自南向北纵贯后梁域内的西江,波光涟滟,秀丽明媚,给江岸两边的后梁大地平添几分灵气。同时,也浇灌出两岸的秀丽风情。江岸之西有座气势峻嶒的高山,名叫崖楼山,山上绿树郁葱,清溪潺潺,百鸟啁啾,四季皆春;山下有一古亭——十里长亭。
今天,卢惠兰送张少飞北去求佛法,送至这十里长亭,离别,这本来就是使人伤感,何况又碰上这深秋季节,徒增了几许离愁别绪,这是多么伤感恼人的情景。
悲欢离合在此一别,从此就要各分东西相隔万里。
离别日当午,满山的白菊,阵阵秋风吹拂,是谁把满山的秋菊染白了?那是离人的眼泪……
古道旁,萋萋芳草长亭外。柳丝虽长,却难系住远行人的脚,恨不能使疏林一直挂住那斜阳。
怎奈苍天弄人,卢惠兰刚结束了张少飞西海寻灵芝的漫长相思之苦,眼下却又已开始了别离之愁。听他说“要走了”,人顿时消瘦下来;远远地望见十里长亭,人更消瘦了:这离愁别绪有谁能理解?
张少飞看着难舍难分的卢惠兰,无限深情地:“阿兰妹呀,今天怎么没有打扮呀?”
“唉”卢惠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心里话:阿飞哥,你哪里知道我的心里啊!看见你背着行装,准备远去,不由得令我难过伤感,那还有什么心情去贴靥儿,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妩媚;从今夜,恐怕都要备好被子、枕头,只有昏昏沉沉地闷睡;从今夜,那衫儿、袖儿,只会揩满流不断的泪。怎不教人愁煞肠呀?怎么不愁煞人呀?从今往后,唯有望空翘首,候哥归来……
在长亭石台,卢惠兰与张少飞对坐着,这边,卢惠兰从手袋里拿出一瓶小酒、两只酒杯。
秋风吹来,黄叶乱飞,染上了寒霜之后的枯草满地都是;那边,旁台上斜偏着身子坐着的张少飞,此时也愁眉紧锁,呆呆发愣。
张少飞看见卢惠兰强忍着泪水而不敢任其流出,恐怕被他发觉……
猛然间,又看见她把头低下,长长地吁气,假装着整理自己素色的绸衣。
虽然秋色如画,无奈离别迫在眼前,这个时候,怎么不让人伤心悲泣!心意好像痴迷,心情如同醉酒,从他拜开大石那天,她的细腰儿更加瘦减,人比黄花瘦…。。
“阿飞哥,请……请吃酒……”卢惠兰端着酒杯,长吁短叹,无限伤感。
自从买得灵芝回来,团圆欢聚没多久,离情别绪却相随而来。在这段日子里,卢惠兰深切地体会到了别离的滋味,却原来比相思的苦还要深十倍。
青春的少男少女啊,别把别离看得太轻,情意看得淡薄呵,容易遗弃对方。全不想过去相依,手儿相携的情形与甜蜜。
相对片刻,虽然只能相守得一时半会儿,也算是他们同台共饮了。她眼里空留着深意,回想起其中的波折,差一点化成了望夫石。
张少飞痴呆地拿着酒杯,“阿妹啊,什么酒儿,还喝得下去……闻着就像水和土。假若就是真的水和土,也有些土的气息,水的滋味呀……”
香气四溢的美酒,此刻,之于张少飞和卢惠兰,清淡得如同水一样,这里边多半是情人眼里的相思泪水。
眼前的酒不是不想吃,只是离愁塞满了肠胃。为了那玄幻的“佛法”,却把一对有情人拆开在两处,一声接着一声长长地叹息。
……
送别的“离酒”已吃完,卢惠兰把那个装有红鸡蛋的精致手袋交给了张少飞,两情依依难别离,夕阳的余晖已照在苍茫的崖楼山上。
卢惠兰望着这落日余晖,自知分别的时刻已到,心想:这长亭一别,不知他今晚露宿在哪里?即使在梦中却也再难寻觅了……
卢惠兰望着落日慢慢地爬下了西山,仿佛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向她呼唤:“此时再不走,你的阿哥可能就走不成了;再不走,就会耽误了他的神圣大业……”
她把心一横,一转身,走出了十里长亭,头也不回,断然决然地径直下山,消失在长亭对面那座石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