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楚玉攥着拳的手狠砸在石案上,额头迸起的青筋几欲爆裂,他真恨啊,彼时身处皇宫,他为何没一刀宰了那个畜牲。
“大姐愤怒极了,甚至想冲上去杀了楚云钊,跟他同归于尽都好,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豁出命去,又能做什么?大姐哭诉着质问他原因,换来的就只有四个字:大恩成仇!”多么滑稽的原因呵,沐筱萝至今都想不明白,楚云钊的灵魂是扭曲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下得去那样重的手。
“大恩成仇?”楚玉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杀意,眼底渐染血红。
“是,就是这四个字,大姐到死都没想明白,何以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到最后竟成了仇!呵,很可笑是不是?”沐筱萝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酒杯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是他心胸狭窄,所以容不下莫心的睿智?该死的楚云钊!他怎么可以这样践踏侮辱莫心!简直畜牲不如!”饶是如今的楚玉,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暴起怒吼。
“可他就是践踏了,侮辱了,心狠的杀了仲儿,逼的大姐生不如死。有时候筱萝是感激沐素鸾的,如果没有她的那把匕首,大姐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痛苦,可是这不能成为筱萝宽恕她的理由,她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接受惩罚……”沐筱萝将酒杯搁在唇角,手却颤抖到了极致,杯里的酒不停的溅洒出来,浸湿了沐筱萝的衣襟,可她却停不下来。
“筱萝?”感觉到沐筱萝的异常,楚玉强忍住心底的极痛,走到沐筱萝面前,只见那双深幽的眸子紧盯着地面,其间滚动着浓烈的黑,仿佛两个巨大的漩涡正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
“筱萝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楚玉惊恐的摇着沐筱萝,试图将她从魔障中唤醒,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沐筱萝却似着了魔似的颤抖不止,瞳孔紧缩,脸色惨白。
恨啊,好恨!沐筱萝眼泪滚滚而落,眼前一片白茫,她不停的追着仲儿的身影奔跑着,狂啸着,质问着她到底错在哪里?可耳边回荡的就只有仲儿的哭声,那声音落在沐筱萝心头,便如一根根利箭,刺的她心血直流。
“噗”眼见着沐筱萝气极攻心,鲜血自喉间喷溅,楚玉害怕的无以复加,他拼命的晃着沐筱萝,大声吼着却依旧不见效果,直至最后,楚玉突然出掌,狠狠击在沐筱萝的后颈处。
“呃……”沐筱萝昏厥在了楚玉怀里,安静的像睡熟的猫儿,一动不动。
“有你这样的妹妹,莫心可以瞑目了。你放心,莫心的仇,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在扛,两年的时间,你为楚玉铺就逆天之路,两年之后,楚玉便逆天给你看!”楚玉心疼的将沐筱萝抱回房间,直到沐筱萝沉睡过去方才离开。
这一楚,楚玉遥望着皇城的方向喝了近十坛陈年女儿红,第一次哭的一塌糊涂,直至醉到不省人事,才被奔雷抬回房间,这种事彼时在肃亲王府时奔雷做过不少,不过让奔雷欣慰的是,这一次,他在楚玉口中听到的,不只有沐莫心一个名字,还有沐筱萝……
翌日午时过后,当楚玉自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赫然看到那张美的近似妖孽容颜的主人,正悠哉的坐在自己床榻上,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儿。
“醒了?”见楚玉以手抚额,缓缓起身,燕南笙方才开口,眼底竟升出一丝同情之意。
“你怎么来了?”看惯了那张魔魅的脸,楚玉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随口问了一句,便朝桌边走去,大口喝水。
“本盟主的师弟竟干出造反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做为师兄,南笙不该来恭喜一下么,不过南笙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只要想到彼时在正厅遇到沐筱萝时,她那一脸的阴云密布,燕南笙便为楚玉狠捏了把汗。
“的确不是时候,你扰了楚玉的好梦了。”楚玉喝的不解渴,干脆提壶,心底却道自己这是喝了多少呵。
“哦,差点儿忘了,沐筱萝在正厅等你呢。”燕南笙习惯了楚玉的不冷不热,对于他的态度倒也不甚在意。
“她醒了?”在听到沐筱萝的名字时,楚玉登时放下茶壶,推门离开。见楚玉如此紧张,燕南笙不禁抿唇,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且说正厅内,沐筱萝正襟危坐,清冽的眸如古井无波,深沉的让一侧的奔雷不时噎喉。
“主人,属下觉得那碗醒酒汤……”奔雷怯怯看向沐筱萝,却在迎上沐筱萝杀人鞭尸的目光时迅速闭嘴,心底一万遍的念叨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此刻,楚玉自厅外急匆走了进来。
“你醒了?没事吧?”即便喝的烂醉如泥,可楚玉依旧记得昨晚沐筱萝入魔障时的情景,他真是吓坏了。
“筱萝没事,倒是王爷,筱萝听奔雷说王爷昨个儿喝了太多酒,所以亲自下厨为王爷兑了碗醒酒汤,王爷先喝了它。”就在楚玉进门的刹那,沐筱萝迅速变脸,美艳的面颊扬起淡淡的微笑,只是那笑,让身边的奔雷毛骨悚然。他可是亲眼看着沐筱萝兑的这碗醒酒汤。
“本王没事,倒是你……”楚玉开口之际,沐筱萝的醒酒汤已经举至唇边,见沐筱萝一脸真诚,楚玉不好薄了沐筱萝的意,旋即端过瓷碗,正欲张嘴之时,却见一侧奔雷狂眨眼睛。
“奔雷,你眼睛没事吧?”楚玉端着醒酒汤,狐疑问道。
“呃……没事。”奔雷碍于沐筱萝的威压,当即否定。
“真的没事才好哟,如果有事,本宫命雨儿给你好好瞧瞧。”沐筱萝转眸看向奔雷,眸间之意十分明显,如果他敢说有事,即刻便有双目失明的危险。
“真的没事!”奔雷十分肯定的回答。
“王爷莫理他,先喝了它。”沐筱萝轻舒口气,眉眼弯弯的看向楚玉。楚玉只道刚刚喝的水少了,现下也有些口干,当即扬头,将瓷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