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野是个很外放的人,喜怒哀乐都喜欢用最张扬的方式表现出来,这还是沈新柳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平静,如果不是声音微微颤抖,如果不是那滴泪恰好落在她的指尖,她甚至以为他在跟自己闲话家常。
“原来是这样……”沈新柳捻着指尖的湿润低喃,“你说的我想明白了,是以为我想明白自己不爱你了……这就是你以为的,我要和你离婚的理由。”
“难道不是吗?”最后一层窗户纸也捅破了,辰野透出一股平静的绝望,像一只明知主人搬家不打算带上自己,却仍然蹲守在门口的大狗,“你从一开始会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可怜我,你对我只有怜悯,没有喜欢,甚至你和我的第一次,都是因为我生病了看起来很可怜,你才……”
他在控诉,沈新柳却没听进去,只是垂着眼眸,继续捻指尖上的湿润,直到最后一点水汽也被体温蒸腾,她才仰头看向某人。
许久,她说:“坐下。”
辰野别开脸。
“坐。”沈新柳又说一遍。
“训狗呢?”辰野心里不服
(),却还是板着脸坐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又一次拉近,虽然没像刚才一样紧贴着,但沈新柳还是觉得暖和了些。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沈新柳缓缓开口。
辰野胡乱擦了擦脸:“难道不是吗?”
“好像也没错,”沈新柳没有否认,“我当初答应你的告白,确实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
听到她亲口印证,辰野只觉得心里有一万根针在扎,疼得他又想落泪。
一米九的大个儿蜷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就快把委屈两个字写身上了,沈新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但当时跟我告白的人里,还有比你更可怜的。”
说罢,她平静地与他对视。
辰野一秒歪了重点:“还有人跟你告白?谁?!”
“好几个。”沈新柳也没再提醒。
辰野骂了一句脏话,不高兴道:“他们眼光倒是挺好。”
深坑突然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辰野僵硬地扳过沈新柳的肩膀,迫使她和自己对视:“……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沈新柳眼神泛冷,“你自诩了解我,又怎么会不清楚,我不是那种仅仅因为对方可怜,就能答应对方告白的人?”
“我我……也不是……我就是……”辰野吭哧半天,突然肩膀一垮,“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但你可能会因为怕麻烦,又或者我长得还不错,脑子简单又好用,所以和我在一起。”
能答应他的告白,好感肯定是有的,但肯定不会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沈新柳闻言,又一次沉默了。
辰野确实很了解她,她也的确很可能因为一时好感,又或者他长得不错又简单,勉为其难地和他在一起,可是……
“你怎么不说话了?”辰野平复一下情绪,生无可恋地问,“发现我说得对了?”
“一时的好感撑不了十六年,以我的性格,大概率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就让你出局了。”沈新柳缓慢开口。
辰野眼皮微动:“你可算了吧,明明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圣母,装什么果决干脆,那些报考你研究生的学生,有多少是冲着你包容大方的性格来的你不知道吗?还让我出局,哪次不是我装装可怜,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沈新柳再次沉默,这一次的沉默更久,久到头顶的月亮都慢慢往西移了。
“我毕业那年,本来是打算留校的,”一片沉默中,沈新柳缓缓开口,“但后来想了想,我们学校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离你家太远,你回一趟老家要飞机转火车、火车转大巴,太辛苦了,所以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了周城,离你的老家近,当地政策也更有利于你的发展。”
辰野微微一怔,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开口:“你是为了我才选择……”
“你说,如果只是好感,能更改我的人生规划吗?”沈新柳问他。
答案是不能,所有人都知道,沈新柳将她的工作、她的研究看得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