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存在感的孩子突然发出一阵哭声,打破了爹娘之间的暧昧温情。武祯一秒面无表情,抱起孩子塞进梅道长怀里,“咱们之前可说好了,我负责生,你负责带孩子,交给你了,郎君。”
梅逐雨:“……?”什么时候说好了?
孩子出生在天气即将转暖的时候,当玉带池边的桃花梨花开成一片,他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玉娃娃,亲娘总算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嫌弃他了,常抱着他出门见人。
曾经细腰潇洒的胡服男装丽人,再次骑马出现在长安城的大小街道,也再度出没于长安城各个乐坊。只不过,这回还带着个孩子。
与武祯熟识的乐坊娘子们见到许久未见的武祯,还没和她好好叙旧,就全部被她抱着的孩子给夺去了注意力。
“呀!好可爱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孩子?”
“小郎君才这么小就精致可人,足见长大后定也是个俊朗郎君呢!”
“二娘,他真是可爱,给我抱一抱好不好?”
“我也要!”
“我来!”
“你们小心点,别摔了这孩子!”
一群乐坊的娘子们争着看孩子,连自己怀里抱着的乐器都丢了,披帛都在混乱中被扯掉了两条也没人管。武祯在人群后面抱着胸等着,心想孩子看上去可爱,但所有哭闹起来的孩子都能让人想自尽。她默默数数,数到三的时候,果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哭声,把众位娘子吓了一大跳。
“呀!他怎么哭了呀,蕊娘,是不是你抱得太紧了!”
“怎么会,他是饿了吧?”
“怎么才能让他不哭啊?”
“不然我给他唱个小调哄哄他?”
“有道理,试试。”
一群娘子围着哇哇大哭的小婴儿,一个看上去温婉如水的娘子抱着琵琶坐在旁边唱着一曲软绵小调。孩子慢慢的就不哭了,睁着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竟好像在认真听着。
武祯一直围观,等着她们被这哭包孩子吓退,这会儿意外发现唱歌弹曲能哄的这孩子不哭,顿感喜出望外,于是在各个乐坊出现的更勤了。跑得多,听得曲多了,这孩子还挑剔起来,唱的不好听的,他也不给面子,该哭的继续哭。
这孩子聪明早慧,说话很早,就这么被亲娘带着在乐坊混了几个月,等到学说话的时候,说出的第一个字不是爹娘,而是——
“赏!”
当时梅逐雨抱着孩子,武祯坐在父子两对面弹琵琶,她少有这个兴致,但琵琶是梅逐雨前阵子送的,所以她便也时常拿出来弹一两曲。
刚弹完一曲,坐在梅逐雨怀里的孩子就吐出这么一个赏字,原本梅逐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儿子说的是什么,但武祯听懂了,这个时候还笑容满面的对儿子说了句:“谢小郎君赏!”
梅逐雨这才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个什么字。武祯听曲的时候,觉得乐伎们唱得好,就常常会给些赏钱,儿子年纪轻轻,竟然就学到了?
再任由武祯这么教下去,恐怕不妙,梅逐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冷静了一下,梅逐雨看了眼孩子他娘,觉得自己不好说她,于是将儿子抱起来举在自己面前,让他和自己对视。
小娃娃哇的一声被面无表情的亲爹吓得哭起来。
武祯:“哎呀,孩子还小,你凶他干什么。”
梅逐雨:“我还一个字都没说。”虽然语气没有变化,但武祯听出了委屈。
她一下子倒戈了,对梅逐雨道:“没有,我没说你,来来来,你爱怎么训怎么训,我保证不偏袒这小子。”完了还啪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圆屁股,虎着脸说:“不许欺负你爹!”
小娃娃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感觉到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