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挡住了光,居高临下,看起来就像是恶魔。
……
等等她现在好像就是恶魔。
“你想看吗?”
角徵羽没有强制性放给瓦伦丁看,而是拿在手里询问他的意见。
因为她很清楚,瓦伦丁一定会看。
而只有他自愿看的时候,这段影像发挥的效果才能达到最大化。
————————回不了头了————————
瓦伦丁有一个梦想,他希望世界和平。
作为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的人,他无比喜欢这种安定的感觉,也对过去的战争有所了解,这个梦想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
一个从未亲眼见过战争,见过人性黑暗面的人只是在看了些反战视频后就有了这样的梦想,那如果让他真正直面战场,亲身感受到人性被撕裂后的黑暗呢?
这个梦想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
一根箭矢在瓦伦丁的耳旁擦过,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沾有污泥的箭锋划破了他的皮肤,命中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士兵。
鲜血顺着脸颊流进了他的脖颈里,但瓦伦丁没有任何反应。他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与物,像是丢了魂。
眼前的景象不再像刚刚那样让人痛苦,耳边的嘶吼也没有刚才那么混乱,却震耳欲聋,无比真实。
这里是一处战场,是乌萨斯萨米边境的一片小小的森林。
这里是地狱。
无数名乌萨斯士兵握着手中的刀与盾冲向了瓦伦丁,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污泥和血,脸上的表情好似恶鬼,却又像是贫民窟里的感染者,肮脏凶恶。
在他的身后,萨米士兵吹起了号角,无数名披着白色披风的士兵自雪地中钻出,冲向了乌萨斯士兵,口中喊着保家卫国的口号。
刹那间,黑色与白色相撞,紧接着便是血与刀光的世界。瓦伦丁站在战场中间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没有人攻击他,也没有人看他,这些士兵的眼睛布满血丝,里面只有敌人和熊熊燃烧的怒火。
但是瓦伦丁却能感受到他们。
鲜血能溅在瓦伦丁的衣服上,飞起的断肢与头颅也能撞到他的身体。怒吼和哀嚎声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就像是此刻被鲜血铺盖的雪,已经融化成水汇成一条条猩红的河,露出下面深棕色的土地。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这里死去,倒在血泊之中,睁着眼。即便是死亡,他们都没有改变脸上的表情,瓦伦丁都能读出里面的怨恨与疯狂。
他蹲下身,颤颤巍巍地伸手摸向一具尸体的伤口,手指上传来的是无比真实的温热触感,还有断裂的脊椎骨扎破皮肤的疼痛。
像这样的尸体,这里到处都是,还在不断增多。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求饶,眼中所见只有近乎实质化的疯狂与恨意。
为什么要战斗呢?
这个问题很幼稚,瓦伦丁自己都能说出一大堆答案出来。但当如此真实的血腥场景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像一个傻白甜一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就是啊,为什么?
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地生活不好吗?
为什么要杀死对方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眼前不断变化的世界。
瓦伦丁看到了这片世界上燃起的战火,看到无数士兵的的斗争与死亡。他们入伍前微笑着与家人朋友告别,回去时身上只有一张国旗,有的甚至尸体都找不到了,最后得到的只有几滴泪水和一座小小的坟墓,越来越多。
他看到了这千年来感染者遭受到的苦难,那些自己的同类们在普通人的世界中被强硬地赶了出去,没收了财产和房屋,跟自己的家人道了声永别,最后死在荒野之上或是矿坑之中,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炎热,也许是因为某些人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