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功一边说,一边用新鲜的棠梨果融入从枝头上掰下来的新雪,一起在炉子上煎煮。这会儿,庄先生黑着脸把他“请”起来:“回去你自己家吃茶!我这边有事要忙。”“哟,答应那丫头不为难了?还是要这样的才能治一治你的坏脾气。”“我去拜师礼。”说着道袍猎猎生风,朝着外面就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沈珍珠看见来人的身影,倒是也在意料之中。她进去屋里一琢磨,就知晓这庄先生吃这套。许清桉看了看沈珍珠,而后又看见庄先生,大致也明白发生什么了。只是没想到,她当真已经变了那么多。沈珍珠……是真的把他当成一家人了吧?虽然浑身已经冻得红红的,皮肤青紫又麻木,但是许清桉因为不再身处漂浮,因为身边有人内心在意自己,所以感觉,好像有根了。本以为,他的人生已经一滩烂泥,但是这会儿,倒是觉得重新有了起色。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而后便是六礼束修,拜师礼,奉茶。沈珍珠站在一旁观礼,等着礼毕,才放下心来,总算是落了心里的一桩大事。不过以后要更加努力的赚钱了。家中生计要忙,还有许清桉和沈朗星读书的费用。这些倒是暂且有玉佩当的钱抵着。沈珍珠想,那玉佩等着有功夫了一定要赎回来。毕竟是他珍视的东西。方才他着急忙慌当回来的时候,沈珍珠还跑着去找过当铺老板,那边说若是售出去之前,会及时通知她。她给价格更高就能拿回去。沈珍珠知晓赎回来还很难,但是也快了,毕竟人走是要有盼头的。许清桉这边的书院只需要按时过来上课就成,平日里他还是可以做抄书的营生,也能回家照顾家中。好处就是,学问上有不懂的地方,多了一个询问的人。今天是大喜日子,两件心中的大事都在一日之内全部都解决了。本意是俩人可以去集市逛逛买些东西回去,但是许清桉支支吾吾地,道:“答应了给人抄书,还有写家书,我得去完成。”“给你多少钱啊?”沈珍珠问道,“这么着急?”“嗯,就是和平日里的差不多。”沈珍珠叹气:“还瞒着我呢。你知道你一定点不会撒谎吗?我都知道了,问了那个杜林立,你答应了启蒙学堂抄书三十本,我说你这得抄到什么时候?哪里有什么钱。”“许清桉,你下次遇到什么,我们之间一起想办法。你这样抄书,日子长了必当手指不可屈伸。你是想要把你自己写废吗?”“无事,已经抄了五本了。只要我每日空了就写,五日便能完成一本。”他拿出来自己抄好的半本给沈珍珠看。沈珍珠本是无意之间看看,但是这会儿倒是震惊了。许清桉这字迹,即便是写到一本的中期,也都是很稳重又方正的字,从未有过飘忽的痕迹。他这很明显就是从小练字,且还是写得一手好字的那种人。还有这字体,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还要拜名学大家为师才能写出这种。他此前甚至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可能是那些名门贵族之流。沈珍珠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复杂,既然是那些人家,怎可能流落到一个渔村。不过看了这些之后,沈珍珠同时也明白,这人和她之间,其实也是在最底层相互扶持,若是以后必当流落于人海,互不相熟。这几日原也想过,两人若是一直做夫妻也挺好的。但是如今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这夫妻没有那么好做。沈珍珠觉得自己,该把自己放出去的好感收起来了。许清桉看着她深思,有些奇怪道:“你是在想什么?”“没有。”她后退了一步,而后笑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懂?”他继续问,感觉她情绪不对。沈珍珠继续摇头:“未曾,我不识字。对这些本就一窍不通。”“我去买些吃食和木炭,随后再来寻你。”说着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是要和他撇清关系一般。许清桉总感觉她生气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反复思量,也无法诉说,反而是越来越郁结。沈珍珠自己想通透了就很好,趁着现在感情浅,早些告诉自己清醒就好了。在集市上找老翁买木炭的时候,那老翁笑道:“姑娘今日一人来?你家郎君怎不陪着?”“我瞧着他可紧张你了。”沈珍珠笑着道:“他以后要去庄先生那里读书了,日后恐怕是我常来!”“呀!你们俩我就知道会把日子过起来的。”他很激动,“好好好,考个秀才出来,也能来当夫子,到时候定能赚大钱。”沈珍珠笑着道:“是。”随后沈珍珠转身,就看见了一辆发了疯到处乱撞的马车,周围的人都吓到了赶紧躲开,那马儿似是受了惊吓,这会儿发了狂一般不断地往后仰。深沈珍珠只听见马车里传来凄厉的求救声,貌似是一个弱男子。只不过能发出这种害怕至极的声音,应当是怕惨了。马车夫追在后面。无助地哭喊:“谁会制服马屁啊!我们家郎君还在上面!”“救命啊,救命啊!”刚巧,沈珍珠在现代有个爱好就是去马场骑马,本来是小众的爱好,未曾想在古代倒是也能派上用场。沈珍珠快步走过去,而后一跃上马,这马儿本来就在发疯,这会儿她上去更加疯狂了,周围的人都觉得沈珍珠精神不正常。这时候不躲远点,怎的直接上去?不过看这姑娘,貌似真的会训马,至少动作很熟练,且一点都不害怕。“马鞭递给我!”沈珍珠对着那个马夫喊。马车夫赶紧递过去,也不敢靠近,随后就匆匆远离了。沈珍珠捏着马鞭,任凭烈马前蹦后踢,死死的抓住马鬃不放,最后马屈服了,竟然乖乖地站在那里。沈珍珠从马上下来,掀开轿帘。道:“可以下来了,别害怕。”那人缩在马车角落,看着是吓得不轻,只是看见来人的时候,沈珍珠也熟悉,不就是那日的裴绍裴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