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为数不多的光亮,像是一缕淡淡的光芒,洒在陆勗的身上,她身体一僵,心脏咯噔了一下。他说,他也疼……没来由的疼,席卷全身。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忽而觉得那落寞的身影,让她想要伸手抱抱他。可迟迟,那只手没有抬起。她怕……怕自己的稍微一点点的冲动,又会将她推进地狱,再也没有办法从地狱中逃离出来。她已经没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了。车厢内,很安静。一夕间,只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好似只剩下彼此。但转瞬,男人撑着一侧的座椅,突然间将自己的头移开,他靠在那,那神情恢复往常。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而已。“我知道你不会信。”他冷冰冰的声音,忽而响起。落寞,又让人心痛。江枝看到了他手臂上的血迹,暗了暗脸色,哪怕隔了一些距离,她依旧能闻到陆勗身上的气息。那血腥味,并没有半点消散。她知道他伤的很重,很重。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她甚至想,如果三年前。那些事情,真的只是一场别人设计好的局。那么她的记忆,是否真的如陆勗说的,也是有问题的。陆锦。当真是他吗?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直到医院,她被人叫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借着外面的灯光,她看清楚衣服是陆勗的。而身侧的男人闭着眼睛,黑色的睫毛上,沾染着惨白,透着一股极致的虚弱。若不是此时胸膛还在起伏着,她都感觉,他像是死了。陆勗因为疼痛,早就撑不住,晕了过去。但哪怕晕过去,陆勗也一直都没有松开江枝的手。捏的很牢,似乎深怕他走了。“小姐。还得麻烦你跟我们一起进手术室。陆总现在的情况得立刻进行手术。”陆勗的手腕上的血迹斑驳,哪怕刚在担架上,可担架也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可想而知……江枝看着那脸色惨白的男人,像是这血迹一下子都全部都要被流干了一样,可他捏着她的手腕上的力度却一增强不减。“小姐?”江枝跟着他们走了进去,套上了无菌服,像是这样的手术,她是第一次呆,周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只看着医生从他那手臂上取下来那颗子弹,子弹头很大,那伤口的位置,几乎就是一个血窟窿。很大,也很空。“小姐,手术过程有些血腥,你要是不舒服,就闭上眼睛。”来的时候,那些医生也不知道江枝看不见。“没关系。”经历了这么多,江枝似乎早就麻木。她感觉自己的神经现在一直紧绷着,完全没有一点松懈。手术的时间很长,本以为在这么长的手术过程中,陆勗最起码能放开手,可他并没有。江枝就这么坐着。脑子里浮现着他说。——江枝,我也疼。是啊,怎么会不疼。这一场手术,持续到了凌晨,江枝走出手术室的时候,腿有些软。她坐在病房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陆锦的联系方式。但迟迟都没有按下。该怎么问。她也不知道。她想起来这三年前,与陆锦的接触,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她迷迷糊糊梦到有一个月。那个时候,她因为工作的原因,租了一个房子,靠近酒吧。那天,她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一进屋子,就感觉有人在自己的家里,像是国外这种地方,并不安全,一个独居女性,更容易被盯上。可是,江枝找遍了家里,却一点都没有找到自己丢失什么。她报了案。警方通过监控,确实发现了有人进了她的家,但是因为对方是全副武装,甚至,连指纹都没有留下。那个时候的江枝,才二十岁,虽说经历过不少的事情,但也害怕。更何况,前阵子刚好有一个很大的社会事件,持枪杀人案刚发生。而那个杀人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抓获。警方那边只说让她先回去等消息,可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敢再继续住了,可是一时半会儿,她没有办法去找到住的地方,毕竟,M国,是年租的。人口多,租金贵。房子很少。这一间屋子,还是他之前的同事转租给她的。但是让她再继续呆在那,她哪里睡得着觉。前一个星期,江枝一直住学校宿舍。可是早出晚归,还是让舍友多了几分怨言,江枝毕竟是外来留学的,她也不想生出事端来。没办法,江枝只能彻夜的去酒吧干活。可是,身体哪里吃得消。之后,她病倒了。在医院,她碰到了陆锦,陆锦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挂着滴液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怎么每次都能这么狼狈。”狼狈吗?她不知道。反正,哪哪都不舒服。后来,是因为什么跟他合租的呢?江枝想不起来了。“小姐,你怎么在这睡着了?”护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江枝睁开惺忪的双眼,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大概是因为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一直紧绷着,而这会儿松懈下来,就自然而然,放松了神经。她抬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穿着一身护士服。一如,那一次,在医院碰到陆锦的时候。好像,她的记忆出现过断片。似乎有些记忆,串联不起来。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不舒服吗?”那不是瞧着她的脸色。江枝摇了摇头,她刚起身,忽然转过头问,“他醒了吗?”“还没有,您可以进去看看,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江枝最后还是走了进去。陆勗身上已经撤掉了管子,但是整个人还是依旧脸色白着。护士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但是大概也就今天。江枝刚坐下,忽而那道门开了。“哎哟,这混小子怎么弄成这样了。”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个消息,此时,朝着陆勗扑过来。哭得眼睛都红了。大概是来的时候或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开始掉眼泪了。“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晚点就会醒过来。”“枝枝,你没事吧?”“我没事。”她刚说话,突然间老太太又问,“战夜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是真的吗?”眼睛?她刚想说什么,可是忽而见到了进来的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