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瓷将手腕搭上脉枕,章太医用一块细腻洁白的丝巾覆在她的手腕上。“小姐的脉象……”章太医沉吟,半晌没接后文。一旁崔姨娘见了,急忙关切地问道:“章太医,青瓷的身体没事吧?”她心中笃定,今日这一出必是越青瓷装出来的。若能让这位毫不相干的太医戳穿她的伪装,先前的事情便能再做文章,小小年纪就敢卖惨装病,将军必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章太医蹙眉:“小姐脉象虚弱,应是脉里就带了心悸病,能活到今日,实属奇迹。”章太医收回手,对着越老太太和崔姨娘各拱手道,“老太太,夫人,小姐这是先天弱症,加上此行受惊过度引发了喘急,多多休息便可。”崔姨娘一顿,才冒出惊喜的神色:“这就好,这就好,青瓷没大事儿便好,省得夫人知道了更伤心,反而对她大大的不好了。”越青瓷抬眼看向这位章太医,颔首谢过:“辛苦章太医诊治。”“不妨事,越老太太可还有吩咐?”章太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宋大人府上的娘子近来怀了胎,约了我这个时辰过去。”越老太太自然明白了意思,崔氏赶紧招呼道:“松草,快些送送章太医。”越青瓷目送章太医离开,慢慢垂下眼睛。这位章太医,前世与她渊源匪浅。被谢致和越霜柔关在冷宫的第三年,她手筋脚筋全断,眼睛喉咙全中了毒,吃饭的时候只能像一条狗一样,听着声音趴在地上舔。她不想死,复仇的欲望一直在心中燃烧,所以哪怕是做一条狗,她也要活。直到有一日,她的世界闯入了一个声音:“你想活吗?”那便是这位章太医了。只是她前世眼睛得了治疗,也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章太医竟是这样年轻俊美的男人,略略出乎意料。除却此事,还有一点让越青瓷极为在意。章太医是听命一位青衣人,那青衣人常常撑着伞,素来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也是他最后帮她完成了复仇大计。只可惜,到死她也不知他的身份。“哎哟,弟妹,老太太,今儿个这样的大日子,我来的迟了,这厢赔罪来了!”一身影翩跹而来,身着浅紫色撷暗金花纹抹胸裙的妇人踏进房里,左右行了礼,目光如矩地落到了越青瓷的脸上。“这就是瓷姐儿吧?生的这么漂亮,果然是咱们越家的孩子,”妇人亲切地拉起越青瓷的手,关怀无比地道,“竟是错过了你的回府,是大伯母的错!来,这是我的见面礼,快快收下。”她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只水色十足的镯子,硬是套在了越青瓷的手上,虽不合尺寸,也瞧得出用心十足。越青瓷审视着自己这位大伯母顾氏,高贵典雅,雍容大方。只不过,这大方却是生生装出来的,兴许是崔氏的温柔淡雅压了她一头,明明她才是长房长媳,偏偏后院钥匙在崔氏手中,故此顾氏也向崔氏学那惺惺作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