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了一场朦胧的秋雨。细细的雨线缠绕在凋零的秋叶上面,叫人心底蔓延出寂寥的寒冷。“绣蝶回来了吗?”越青瓷驻足在窗边,轻声问道。绣棠语气也有些低迷,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她已经将重曦看做了朋友。不知为何这回要急匆匆离开,身体还没好全呢,就忙不迭跑了。“还没呢,小姐担心的话,不如去客栈看看?”越青瓷摇头:“重曦坚持不让,那便顺他的心意,绣蝶去送就好,兄妹俩体己话有外人在场也不方便。”绣棠应声,越青瓷被风吹得身上发凉,便退回房间里,打算看书打发时间。“启禀姑娘,五姑娘来了。”她手中的书还没翻开,房前就传来了通报声。越霜柔?她被广佛寺一行吓得不轻,发了两天的高烧,怎么这么快就爬起来了?越青瓷心底觉得古怪,要是没记错,越霜柔离开广佛寺的时候,可是对视都不敢同她对视。“快些请进来吧。”心念急转,越青瓷招来绣棠吩咐了几句。越霜柔独自一人过来了,这是她上回陪同崔氏来这儿耀武扬威后的第一回踏足。只是那次她走进来的时候,想的是狠狠拿捏死越青瓷,不料毫无招架之力地被逼走。这回,越霜柔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微笑。她想自己不会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离开了。“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越青瓷还没摆出柔弱的姿态,便见进门的越霜柔,瞬间跪倒在了她的跟前。越霜柔心性倨傲,在无数夸赞声中成长,且向来看不上她,怎么会给她行这样大的大礼?此行难道真的将她打击的如此彻底,竟然能做出对她下跪的事情?越青瓷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一眼,绣棠反应过来,立刻将门锁上。“姐姐不用怕,我没有带什么人来,我来找姐姐,是有另外的要紧事。”越青瓷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越霜柔,她的神情很坚定,眼神也很清晰。与先前的越霜柔相比,那些浮躁的,时时刻刻想要往上爬的野心,像是被埋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越青瓷的神色慢慢变了。她说:“绣棠,你先出去。”绣棠不安地左看右看,随即迟疑地点了点头。“有啥事小姐你就叫啊,千万别忍着!”说完她怒瞪了一眼越霜柔,像是警告似的。越霜柔跪在地上,看着绣棠离开,并不为那样的一眼冒犯而生气。相反,她笑了笑:“我的脑子里都没有绣棠的印象了,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姐姐回家后不久,她就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母亲给卖去梨坊了,真是可怜啊。”越青瓷的手脚一僵,她猝然捏紧了桌子,指尖泛着惨白,但是面上还是从容无比:“妹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不承认吗?”越霜柔明明跪着,但姿态却像是知道了所有一般的高高在上。她轻笑:“姐姐,我不是来宣战的,我们握手言和吧,经历了上辈子那样惨烈的一生,今生我想换个活法。”越青瓷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前世你爹娘的死,不是我做的,虽然我确实恨你夺去了致哥哥的宠爱,不过,我可没想过要对咱们的爹动手,你娘的死,也是另有隐情。”她停住了下文,胸有成竹地等着越青瓷的反应。她一定会忍不住问的。“越霜柔,我看你该去看看大夫了。”越青瓷很不客气,“来人——”“你还真是狠心,不过越青瓷,我总有办法逼你承认的,”越霜柔见越青瓷装傻充楞,终于不再掩饰,搞假惺惺的投诚。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恶毒浓浆几乎要变成实质将越青瓷包围,“你不过是先我几步重生,略占先机而已。”在逼仄的空间里,越青瓷似乎完全被她看穿了,越霜柔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与期待。她这一次一定能弥补上辈子犯的错,将越青瓷彻底地压制住,别说什么皇后,就算活着也不行!“是吗?”一直无动于衷装傻充愣的越青瓷,对着她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随即,她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上的气息也陡然变得微弱。而绣棠恰到好处地踢门而入,尖叫道:“五姑娘!你对小姐做了什么!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越霜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