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小心点,抱到床上去,哎哟哟我的老天,越姑娘还真是命运多舛,怎么一次比一次过得惨?”章识南嘟哝着,“你们越家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养人吗?”不会养就别养,我看九府都比你们能养人。章识南在心底补完了后半句,然后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四周。绣棠小丫头跑进太医局找他的时候,他正在调配司拂澜的药。要是没猜错,应该有暗卫跟着他进来了。越青瓷被安静地放在了床上,四下都忙活了起来。她身上有很多淤青,因为很白,伤痕就显得更加刺眼,脚底上全是血痕。被越随抓住的手腕位置,更是从红肿变得青紫,怕是隔日就会发黑。越随没有走,站的远远的看着里面。而柏氏就在他的跟前。柏氏像是一瞬间衰老了许多岁,比先前越青瓷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孱弱。“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失去了青瓷,也就忽略了你。”柏氏的眼神不知道放在哪里,她语气平稳无波:“但是,随儿,我自问没有短缺过你什么,你来找我,我也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你。”是,是照顾了,是看起来还像以前一样亲切。只是,每次在不经意地抬头时,越随都能看见柏氏牵强微笑的面貌下,显露出的疲惫。她确实还是爱他的,但是又不够爱他。小小的越随受不了这样天差地别的对待,所以在崔氏彰显出来她的母爱时,他就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这么多年来,越随几乎没有见过柏氏。现在才发现,她和记忆中的样子比起来,更加苍老,更加衰弱了。“你心中不能释怀,我也能明白,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的母亲,所以我也没有逼过你什么。”“可这一切和你妹妹无关,青瓷她才是最无辜的,她生下来就重病缠身,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就被送去了道观,你知道道观是什么地方吗?”柏氏这时候才看向了越随的眼睛:“如果我对你的歉意是溪流,是小河,那我对青瓷的歉意就是江海。”“我不是个好的母亲,所以随儿,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又有什么立场,来责怪青瓷呢?”越随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绿竹院。他举目茫然,竟是有天下之大不知去何处的想法。他走到了清芳院的门口,但是又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朝着祠堂走去。他走得很轻,和以往的风风火火完全不同,所以越霜柔也没注意到他。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越霜柔,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香草给她捏着腿脚,说不出的惬意快活。越随的心顿时狠狠地往下一落。霜柔……霜柔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冲进去质问,但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双腿有千钧之重。他很怕自己戳破了什么真相,那样的话,他恐怕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转过身,一步两步地往外走,然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随后疯狂地奔跑了起来。可他太重了,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真是个胆小懦弱无能的蠢货。”刻薄的语调从耳畔响起,黑金色靴子停在了越随的跟前。“难怪小狐狸那般聪明,还要举步维艰。”这人顿了顿:“你这种兄长,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