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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清水淤泥（第1页）

好一场爱恨情仇的大戏。越青瓷远远望着那里的动静，看着林三露出截然不同的暴戾表情，“看林三的模样，他和崔氏似乎情分不浅，倒不像是简单的偷欢。”司拂澜一把将她拉回马车里：“你也不嫌脏了眼睛。”越青瓷讪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司拂澜眼中还只是个为出阁的大姑娘，瞧这种画面面不改色心不跳，确实有些违和。“你要怎么做？”她有些好奇地看向司拂澜。司拂澜想要调查的是林管家，越青瓷本来是挺想对崔妙落井下石的，但眼瞧着她如今这么崩溃，自己上去再怎么刺激，也不过是撒了一把盐，到底痛不到深处。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够爽快。司拂澜眯起眼睛，像是看破了越青瓷的小心思：“崔氏是越霜柔的母亲，你是想要让越霜柔失母，还是要让越霜柔因为其母丢尽脸面？”越青瓷有些意外，不明白司拂澜的意思。“你们越家所有人的来历，我都查过，”司拂澜慢条斯理地道，“这个林三，是在十七岁时候进府的，与崔氏进门相隔一年，想来二人之前早就认识，他是因为崔氏才进的门。”“他本来只是个端茶小厮，后来保护你父亲，还随着你父亲上了战场，相处久了，便地位扶摇直上，成了你们越家的管家。”司拂澜语气淡淡的：“但是，崔氏婚前只和越观金有过情感来往，这个林三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根本查不到。”九府没有查出来的东西，只说明一件事。崔氏和林三之间的相识，极其隐蔽，唯有他们二人知道，且来往的也并不密切，故此才会隐藏的如此好。有点棘手。“那这个林三，软肋看来只有崔氏了，崔氏此刻又背叛了他，想来还真是刀枪不入了……”越青瓷喃喃自语。她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法子，但是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雾里，有些不太真切。司拂澜却露出个怪异的笑容：“有些法子过于阴毒，会折寿，我倒是不愿意用。”这天下竟然能有叫司拂澜这种人也觉得阴毒的办法，越青瓷来了兴趣：“还请大人赐教。”“你既不想让崔氏死的痛快，越霜柔没了拖累，我也希望林三有了掣肘，那只有一样东西能做到。”司拂澜语调平静：“孩子。”“一个属于林三和崔氏的孩子。”司拂澜的话如惊雷一般在越青瓷耳边炸开，她深吸一口气：“果然阴毒。”制造出一条性命，目的却是为了用来牵制他人，这手段简直是令人发指。她抿了抿唇，盯着空处不说话，只是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肚子。她流过产，还生过一个孩子，只是没能保护好他，让那个孩子死在了越霜柔的手中。现在，为了掰倒越霜柔，她要制造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再送他去死吗？“不可以，”越青瓷深吸一口气，“或者说，没必要。”司拂澜挑了挑眉。“我不在乎手上沾染多少性命，因为我收的每一条命都是欠我的，可若是为了掰倒越霜柔，便要生生地制造出一个小孩，再毁掉，那便是我欠了他人的命。”“这不仅仅昭示了我的残忍，也显露出我的无能，对付越霜柔还得用这样曲折的办法，纵使结局是好的，也显得我格外愚蠢阴毒。”越青瓷说：“大人，可否收回成命？”司拂澜目光中掠过一抹赞赏。他笑了笑：“若是真用了这个办法，只能显露出咱们的愚蠢和残忍，那是真的，我司拂澜，自然不屑这样的事。”“只是真孩子用不到，假孩子却可以有。”——林三竟然真的走了。但他没有把马车带走，那些卸了一半的箱子就扔在原地。崔氏腰酸背痛，身上一片粘腻，她很想洗个热水澡，再服一碗热汤饭，可是四下里只有寂寥的秋风。她根本不敢乱跑，半夜拢了一下衣裳和毯子，钻进马车里，打算熬到明天再说。方才与林三缠绵了许久，他才漏了点口风给她。等到明日，就会有伺候的人过来，这座庄子也会命人修缮好，翻过前面的山坡便是城镇，这里是因着闹鬼所以鲜有人来。熬过今晚就好了，熬过今晚就好了……崔氏躺在床上，身上直哆嗦，后半夜实在是渴的厉害，便将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喝了下去。只是那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还有点甜味，她今日几乎没吃到甜的东西，心中愈加渴望，恨恨地倒了倒，一滴都没有，才熬着干渴，终于睡了过去。次日清晨，太阳刚刚突破云层，她便醒了过来。她不想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前去城镇，思来想去，还是进了庄子。里面全是杂草，她慢慢地走过那些枯黄的杂草，将这栋宅子大大致格局给摸了一下，还算是个大庄子，若是等伺候的人收拾好了，她又有足够的银钱，也不愁未来不能东山再起。最后无处可去，她坐在池边发呆。那是个布满了枯叶的湖，让她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的荷花缸。同样是落叶堆在了池面，但是清芳院的水缸，里面的叶子丝毫不染水的颜色，因为每天都会有丫鬟前去换水，落叶倒是显得可怜可爱，让人心中舒服的很。可是这里的枯叶，黄黄绿绿的，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或许是底下的河道堵塞住了，导致这里变成了死水。“你们就和我一样，只是暂时被堵住了，腐烂发臭了而已，等到把淤泥清掉，就会重新变得光鲜，就会重新被人喜欢，被人赏识。”崔氏低低地道，“我会把淤泥清掉的，我一定会。”“姨娘想清掉的，是不是我这块淤泥？”越青瓷慢慢地走到崔氏的身后，她孤身站在崔氏的一步之外，凝视着她的背影。崔氏慢慢地站起身，停顿了许久才回头，看着越青瓷。她的牙齿“咯咯”作响，“越青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越青瓷却怀念似的看着湖水：“姨娘，您是不是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的荷花缸了？就是，你想把我的头埋进去的荷花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