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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假想敌（第1页）

最近华京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越庭生越大将军，息武从文，陛下给了正二品官职兵部尚书。兵部尚书管的是文策，却也是武人有关的文策，陛下此举真是深明大义。一时间坊间纷纷赞扬，越大将军保家卫国这么多年，获得了这样的待遇是应该的。越家内部也因为此事喜气洋洋，本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人人都死气沉沉，不敢大声说话，现如今倒是也能说几句了。因为越家的三老爷，越观金，本来判了斩刑，但是陛下念他和越将军有手足之情，越将军刚刚升职，马上就把兄弟砍了，怕是会寒了人心，于是越观金竟然捡回了一条命，判了二十年的大牢，就关在大理寺。大理寺少卿的公子储钰储恬露与越霜柔关系交好，二人又常常来越家，越老太太也是见过很多面的，于是透过这个关系，越老太太竟然和越观金说上了几句话。也不知老太太被那越观金忽悠了什么，本来一张老脸挂的长长的进的牢狱，出来的时候竟然春风满面，活像是年轻了十岁似的。越老太太高兴，对越霜柔也照顾，加上越霜柔自己争气，越家的下人们本来因为崔姨娘的事情不怎么待见她，如今倒是又热络起来了。但是越霜柔并没有铺张浪费，也改了不少小姐做派，如今不在清芳院，自己单独立了院子，叫往昔阁，留了香草和松草伺候，其余的都没要，打发出去了。第二件事则是又到学子入学的年纪了，国子监已开，该上学的都得上学了，各地的学塾也跟着兴开，越家的小学塾就是如此。越家学塾的夫子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曾经拜在大儒门下，被越家招揽前虽然只是个平头百姓，但是他的才情十里八乡都闻名，还得到过先帝嘉奖，只是最后并未入仕。于是越家私塾里的名门少爷小姐还真不少。越青瓷前世并未进过这小学塾，今生倒是有了机会。往昔阁远离了她们，最近越青瓷很清净，因为越庭生升官，对越霜柔越来越不信任，觉得她之前是失心疯。他对越青瓷倒是温和了几分，只是他是个非常彻底的只在乎自己的人，后院里搞成这样，到底觉得古怪，对绿竹院也不是很亲近。他的官位下来，来恭贺的人除了送些金银玉石，书画字宝，自然也有人动到了歪心思在女人身上。越庭生没有个个都要，他是个讲究的男人，看不上凡夫俗子，但是也在慢慢接触那些漂亮年轻的才女了。越青瓷问过柏氏的意思，但柏氏只是摇摇头。她从没有在外人跟前显露出一丝半毫的私情，有时候越青瓷都怀疑，柏氏到底是不是因为爱越庭生才和他成亲。可是柏氏是个不贪图名利的人，性子也极为恬淡，若不是喜欢，又何必千里迢迢，跟他来这华美的庭院做大牢？越家对她可没有半分上心。不过柏氏不管，越青瓷也自然不会理会这个父亲的风流韵事，她周边清净，心中倒是不怎么清净。自打马场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司拂澜。九府的人也没有在越家出现过，越庭生官职下来了，在越家搅弄风云的不明势力和九府都不见了，越青瓷出去逛街的时候，令车夫远远地在那条街道的尽头晃悠了两圈，最后还是离开了。没必要敲门就知道答案，九府的人都是探子，她在门口鬼鬼祟祟，但凡上心都知道。可是万一，万一他那天伤的真的很重呢？越青瓷于是没忍住，有一天特意去敲门求见了，那些避镜使倒是很客气，只不过说的话可就不客气多了：“主子说，您不该来。”她后面就再也没去过，也没想过司拂澜。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短暂的蒙然。那个山洞里的一夜，难道是她在做梦吗？时间慢慢到了入学的那天，柏氏倒是不紧张，想的是另一件事。“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越青瓷摇摇头：“女儿什么都不缺。”柏氏笑了：“傻孩子，生辰这个东西，不是看缺不缺，而是看想不想，瓷儿，你要及笄了。”越青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及笄了，前世及笄没多久，就被算计着和谢致躺到一个被窝，然后人还傻着，就已经去做了一个男人的妻子，去为了他奉献一切。夫为妻纲。呵。越青瓷嗤笑了一声，脸上有些冷意。柏氏歪头：“怎么了？”越青瓷慌忙回过神，向着柏氏道歉，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柏氏眼中的惊慌。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像那个人了？“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娘亲，不过是及笄而已，女儿不管多大，都是您的女儿啊。”小女儿朝着自己撒娇，柏氏心中熨帖，笑了笑，随后又忍不住道：“你哥哥，这次得有几月没着家了，上回他那样对你，我就说了他几句，这孩子，怎么气性这么大呢？”越青瓷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越随忘在绣衣府，好久没去看了。她有点心虚，随后点点头：“想必哥哥是在哪儿用功，想要一鸣惊人呢？娘您别担心，他有分寸的。”他能有什么分寸呢？那个孩子，罢了，都是她这个当娘的错。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最后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幸好，幸好一切似乎都来得及。“等他回来了，娘给他道歉。”越青瓷笑眯眯地应了，琢磨着改日去绣衣府看看。只是就不用再去避镜府了，越青瓷想，她却不承认自己赌气。学塾就在越家隔壁，因为前堂太小，还有外男进进出出不是很方便，此处到底是闹市，于是就把隔壁给买了下来，那儿本来是租户，休憩了之后，用来给众人读书。“先生姓留，切忌要礼貌，不能失了礼数，你是个聪明孩子，虽然外头名声不好，可我相信你。”越庭生送越青瓷到了门口，还进去和先生打了招呼，外人都以为他是宠爱越青瓷，但是越青瓷知道，因为她是嫡女，代表了越庭生的脸面。越庭生现在可太在乎自己的脸面了，因为崔姨娘的事情，他觉得越霜柔是个有脸面的孩子，但也是个让他丢脸的孩子，于是他把自己的脸面压在了越青瓷的身上。越青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越庭生离开的时候忽然问：“父亲，这几日我想到公中取点银子买些布料，马上就是深秋，转眼又要入冬，还有，我要及笄了，想做几身衣裳。”越庭生愣了一下，他完全把此事忘了，而且这种东西，都是后宅来管。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把后院门牌交给崔氏，也没有给顾氏，一直攥在手里呢！他说：“是父亲的错，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忘了，及笄礼自然是要换新衣的，等你下学再说。”他脚步匆匆地走了，没过一会儿，林三就过来了。林三自从崔姨娘离开后，还是那副样子，宠辱不惊，安静地跟在越庭生身边伺候侍奉，越家仍旧是他这位大管家能做半个主的。但是越青瓷早就从庄子那里收到了消息，这段时间林三又过去了两回，俩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崔姨娘适应了庄子的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因为林三会带银两给她，所以她倒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这好日子也没几天了。越青瓷盯着林三：“林管家有什么事情吗？”“大人让我将这些书本交给您，都是上好的青纸，先前只有霜柔小姐有，他特意为您买了，今日却忘了给您。”越青瓷接过这叠纸，翻看了一会儿，评价：“确实是好纸。”“大人是对您上了心的，毕竟您是他的嫡长女，您的兄长，也是未来会继承爵位的人，这个将军府最后会是你们兄妹俩的，”林三打量着越青瓷的神情，“所以，您一定会对越家好吧？”越青瓷心底微微一动，随即笑道：“林管家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想要越家好的，我可是越家的女儿。”林三却道：“您蒙骗不了我，我是刀口舔血的路子里走出来的，四小姐，您对越家每个人都很厌烦，您想要他们死，包括你的父亲，崔姨娘您也是想弄死的，只是没成功。”“最关键的是，你挑在了一个最好的时间，崔氏因为越观金的死心神大乱，越霜柔被吓得高烧昏迷不醒，你受了惊吓最是无辜柔弱，因为某些原因大人对你最深信不疑的时候。”“你只用了几句话，就把越家弄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越青瓷并没有被林三的这段话吓到，相反，她只是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林管家，你真是个聪明人，只是，你这份聪明，颇有偏颇，怎么你只看见了我的毒辣，没看见过我被暗害，我的迫不得已呢？”越青瓷的声音纯真而无辜：“还是说，您喜欢我崔姨娘，于是便和她长了同一个出窍的心眼？也把我当做假想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