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大哥站在这,似乎是看什么,就叫你一声。”说完郑四老爷就抱怨:“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实在没钱使,把冬衣拿出去先当了些钱花。”说着郑四老爷就把一张当票子放到郑大老爷跟前:“这当铺,越发不像话了,竟然只给我当二两银子,那件袍子,我可花了八两银子呢。”“你把冬衣当了,等冬日怎么办?”郑大老爷晓得郑四老爷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但这冬衣当了,怎么过日子?“到那时候再说。”郑四老爷是故意给郑大老爷看当票子,也是故意哭穷,要让郑大老爷再想想法子,这日子,可不能再这样过下去。郑大老爷等郑四老爷走了,那眉却一刻都没有松开,今儿是郑四老爷当冬衣,自家这会儿虽说还有几两银子,但没有了进项,这几两银子那就是坐吃山空。再也不能像原先一样,缺什么,去和郑东家说一声,或者巧立个名目,也能拿出几百两银子,除了办事之外,还能自家花。现在,连想出修整祠堂这样的名目,都被翠玉一眼看穿,并且不让自己从中沾点好处,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回来吃饭?”郑大太太出门看到丈夫站在那里,眉头深锁,也就高声喊他回来。“你喊什么?”郑大老爷不耐烦地和妻子说了这么一句,郑大太太已经冷笑一声:“你也不用这样天天看我不顺眼,这会儿,眼看着媳妇要生孩子了,你还不拿出几两银子来给我准备准备。”生孩子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稳婆,一应准备的东西,甚至还要雇个奶妈,免去哺乳的辛苦。而这桩桩件件都要银子,郑大老爷叹气:“前面办丧事的时候,你不是从中间拿了些东西,我记得总值几十两银子呢。”“那可是我的私房。”郑大太太怎肯拿出来,郑大老爷不由又头疼了,银子银子,到处都是银子,那为今之计,最好就是赶走翠玉,到时候郑太太没有了人依仗,那些银子也能给自家花用,而不是现在这样,翠玉紧紧管着家,不让自己沾一点好处。“这要赶走一个女人,还不简单。”郑大太太已经对丈夫笑着道:“你寻个人,寻个机会,就说,她和人私通。”和人私通,就算郑太太还要护着翠玉,族内也能把翠玉给撵出去。郑大老爷小了:“这主意不错,但这私通的人选?”“你还是个男人呢,这点主意都没有。”郑大太太撇了下唇:“再过几日,就该过百日了。”“再过几日,就是老爷的百日了。”黄婆子恭敬地对翠玉说着,翠玉点头:“这过百日,是在家里办呢,还是去庙里办?”“这就要去讨太太示下了。”黄婆子晓得这件事,还是郑太太做主,翠玉还没说话,就看到郑大太太走了进来,就算对他们有很多不满,翠玉还是站起身,笑着道:“大伯母来了,还请坐下。”“我在家闲着,就想着过来问候问候。”郑大太太笑眯眯地坐下,眼去看着黄婆子,翠玉已经道:“这会儿,正商量着,再过几日,就是公公的百日了。”“这日子过得真快,眼看就到百日了。”郑大太太说着还擦了擦眼泪,翠玉任由郑大太太在那做张做致,也不说什么话。“大嫂来了。”郑太太听说郑大太太过来瞧自己,也不能在屋里不出来,也走了出来。翠玉忙扶着郑太太坐下,就和郑太太说了办百日的事儿。“要我说,就到庙里面办去,要觉得这城内的庙都小,离城十二里的地方不就有个大庙,那里有几十个院子呢,到时候我们去了,住在院子里面,在那里办上三天三夜的功德,倒省的在这家里还要人人劳累。”郑大太太殷勤地说着,郑太太也想在庙里办,毕竟在这家里办,到时候族内的人又要来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想要来溜些东西走,下人们也难以管束。“庙里好是好,就是那银子要多一些。”郑太太迟疑地说着,翠玉不由瞧一眼郑大太太,怎么总觉得郑大太太这话里不怀好意,不过郑太太也觉得庙里办好,于是翠玉就道:“既然婆婆想要庙里办,那就庙里办去,也不过就是多了四五两银子,我们家中还出的起。”“我就说侄媳妇事事都想得周到。”郑大太太欢欢喜喜地说着,郑太太也应是,却又看向翠玉,翠玉也只淡淡地笑了下,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下。这城外十二里外的大庙,最早是在魏晋时期修的,现在庙里面的大殿,也是五代时候存的,郑家既然定了下这件事,翠玉也就让管家去寻主持,说郑家要来办郑东家的百日。虽说郑家生意大不如从前,但在主持眼中,也是大施主,于是主持连声应了,问清楚了日子,晓得要来做三昼夜的功德,还要在庙里住上几夜。主持也就带着管家,挑了个清净院落,“我们庙里,比不得那些别的庙,都是志诚老实的人来做法事的,这些院落都很清净。”主持在那笑着说,管家瞧这院落离大殿也还近,到时候出入也方便,也就放下十两银子,当做定金,剩下的等做功德的时候再来做。主持收了银子,管待管家一顿素斋,管家也就告辞回城,让黄婆子去翠玉跟前说了一声,说这些事儿都办好了,只等到了日子,头一晚管家娘子先去安顿,正日子那天,翠玉再和郑太太去。郑大老爷自然要打听得清楚明白,等打听完了,郑大老爷就回来和郑大太太商量:“这要算起来,总共也就两晚时候,这两晚时间……”“两晚时间那就足够了。”郑大太太喜气洋洋地说着,郑大老爷见太太这样,那眉却皱起:“你办这事儿这样熟,是不是当初在娘家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