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摊开双手:“一个贼说话,谁要去听他的,倒不如送官。”“送官路上,若他沿路乱喊,那你的名声,名声不就……”郑大太太话没说完,翠玉已经笑了:“煞好笑,你当天下人都眼瞎了不成,一个贼在那胡乱说话,攀诬良家妇女,到了堂上,只会死得快些。”听到死得快些这四个字,郑大太太不由伸手去拉翠玉:“你好狠心。”“大伯母这句话更可笑了,什么叫做,我好狠心?”翠玉反问,郑大太太张口结舌,不晓得该说什么,郑太太已经道:“都说是个贼,贼人的话,哪里就能当得了真。既然是在庙里捉到的,就让庙里送了官去。至于各房丢了些什么,各房也会出报单。”这郑大太太一片筹划,到了现在,轻轻地化为一摊水,郑大太太怎能接受,她看着郑太太,过了好半天才道:“你这是,要护住你儿媳妇。”“好奇怪,我不护住我儿媳妇,难道我要护着别人?”郑太太反问,郑大太太的唇这才合拢,不愿再说。“婆婆,我们先歇歇,等车来了再走。”翠玉健郑大太太没有话说了,也就扶着郑太太要进屋。“侄媳妇,这话说得不是了,若是他在路上胡言乱语,那你……”郑大太太都吃了瘪,郑四太太却还要在那叫,翠玉只冷冷地扫了一眼,郑四太太就闭嘴不敢说话。“这些事儿,让下人们去安排吧,我们进屋歇歇。”郑太太说完就对翠玉道:“这庙里的素点心不错,我让她们拿了一些,这以后啊,初一十五的,我也就吃上斋,好为你公公祈福。”翠玉含笑应了,郑大太太一张脸都快结成霜了,郑四太太对郑大太太轻声道:“大嫂,这事儿,我那银子,可真是,再说,要到了堂上,他要抖出来,那我们也……”“到了堂上,他要真敢说什么,那就是攀诬我们。”郑大太太想厉声说,但想想翠玉婆媳还在房内,郑大太太也只能压低了声音,接着郑大太太就道:“我出去和你大哥说说。”郑四太太应是,见郑大太太走了,郑四太太这才走进屋内,对郑太太赔笑道:“三嫂,大嫂也是好心,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晓得她是好心。”郑太太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翠玉已经抬眼看了郑四太太一眼,郑四太太只觉得翠玉唇边全是嘲讽,于是郑四太太又对翠玉笑着道:“侄媳妇,我们……”“我晓得四婶婶心中在想什么,先吃块点心吧。”翠玉把点心递给郑四太太,郑四太太接过那块糕,在那筹划着心中的话,但这些话,到底要怎么说,郑四太太也一时想不清楚。郑大太太寻到郑大老爷,把翠玉的话给说了一遍,郑大老爷的神色顿时变了:“就晓得你是个不成事的,这会儿,被这样说了,我们的银子,就白白地丢了。”“要把人送官,到时候他在堂上,胡言乱语一番,那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郑大太太担心的是这个,郑大老爷的眉皱了皱:“罢了,等我去寻胡师爷,和他说上几句,再请个小小东道,也就让他把人给放了,不用上堂。”听到要请个小小东道,郑大太太不由心疼起来,这回还没算计到银子,自家竟然还要贴上银子。“你心疼银子,也没有法子,老胡只要给我这个面子,以后我们在衙门里走动,若能赚上些文字钱,也好过日子。”郑大老爷这话,虽说是安慰,但郑大太太却听的心里一紧,这挣上些文字钱,可是会被人骂的,但想想翠玉这边,是没有办法了,那郑大太太也只能让郑大老爷赶紧回城,好去寻胡师爷想办法。于是这边歇息好了,车也备好了,出门准备上车回城时候,却不见郑家那两位老爷了。“大伯和四叔,去了哪里?”郑太太询问一边的黄婆子,黄婆子看了眼郑大太太,郑大太太已经道:“三弟妹你忘记了吗?昨儿收拾东西,四叔就回去了,至于你大哥,原本该送你们回去的,谁知今早来了个信,说家里有事,他就急急赶回去了。”郑太太也只是顺口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翠玉却已经笑了:“今早家里来了个信,这信来得还真恰好啊。”“这家里那么多人,难免有许多事。”郑大太太怎么听不出翠玉话中的嘲讽,却也要强忍住了,不和翠玉说别的。翠玉又笑了笑,也就上车。郑大太太看了翠玉一眼,真恨不得用眼挖她几下,把她赶出郑家,但现在可不成,只能忍口气上车。此时是夏日,田地间全是绿色,翠玉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瞧了瞧,还不等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喊声。“抓贼啊,抓贼啊!”翠玉听到这生意,眉不由皱了皱,小春已经嘟囔一句:“怎么回事,在庙里有贼,在这里也有贼。”随即马车被紧紧勒住,小春急忙抱住翠玉,免得翠玉滚出去。郑太太坐在角落里面,倒一点事儿没有。“到底怎么了?”小春见翠玉和郑太太都没有事儿,也就掀起帘子询问外面的车夫。“姑娘,有人撞了上来。”车夫对小春说着,黄婆子原本是坐在车辕上的,这会儿就对翠玉道:“大奶奶,我看得真真的,本来这车好好地在走着,谁晓得有个人突然跑过来,差点撞上我们的车。”“难道说是有人来敲竹杠?”小春也听说过,说有人故意弄伤自己,然后撞上车,等车夫下来,就说被撞伤了,以此来敲竹杠。“小爷不过是走路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们,哪里是这样敲竹杠的人。”一个声音响起,翠玉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还在细想。郑太太已经道:“既然不是敲竹杠的人,那就赶紧走。”车夫也是这个意思,谁晓得前面又跑了两个农人,手中都拿着锄头,把那人的衣衫前襟紧紧抓住:“你这个贼,还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