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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打算（第1页）

倒是床还是和原先一样，翠玉不由坐上床头，伸了个懒腰：“好奇怪，怎么一坐在这床上，就想睡觉。”“这是您睡了十几年的床，和别的床自然不一样。”张嬷嬷也跟着坐下，在那笑着说，翠玉含笑看着张嬷嬷：“那我不在家这些日子，嬷嬷您习惯不习惯？”“怎么会习惯呢？”张嬷嬷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怎么会习惯，一个常常跟在自己身边，笑吟吟的少女，这会儿就去了别家，虽说是去做当家主母的，但张嬷嬷还是会想起翠玉在的时候，和自己说话，甚至带着些调皮的笑。“原本，是该让嬷嬷跟着我进去的。”翠玉索性赖在张嬷嬷腿上，张嬷嬷看着翠玉的脸，伸手摩挲她的脸，就像她还是孩子时候一样：“那不一样，我和陈嬷嬷虽然很熟，但要跟着您进去，那就必定会和她起冲突。再说，小春这会儿也很好，会服侍人了。”小春正在那收拾着翠玉要她收拾的东西，听到张嬷嬷这话，小春的眼睛就瞪大：“张嬷嬷您说什么，什么叫我这会儿会服侍人了？我服侍的可是很好呢。”“好，好，你服侍的，是很好呢。”张嬷嬷笑着说小春一句，这才对翠玉叹气：“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匆忙嫁进去，以后……”“我晓得嬷嬷是为了我好。”翠玉坐起身，习惯地走到原先摆着梳妆台的地方想去寻梳子，却又想起梳妆台这会儿在郑家，于是翠玉就用手拢着头发：“况且我当日是匆促嫁进去，嬷嬷是担心，等以后这难关过了，就有人说别的话。”翠玉说的，不过是世间人情，这世间多的是那种生死关头做了抉择，等到度过难关就又翻脸不认人的事儿。自然那落井下石的人就更多了。“毕竟原先定的是李家，若等再过些年，李家姑娘嫁不出去了，到时候……”张嬷嬷忧心忡忡，翠玉已经笑了：“李家姑娘怎么会嫁不出去呢？嫁妆丰厚，容貌美丽。”这边退了亲，那边就有媒婆上门，李东家只会挑花了眼，而不会给自己女儿挑不到女婿。“你说的是平常……”张嬷嬷话没说完，见翠玉的头发有些乱，也就把翠玉拉过来，从袖子中取出梳子，给翠玉梳着头发：“你不要嫌我啰嗦，总要……”“嬷嬷，我不是嫌你啰嗦，而是我们还在孝期呢，况且，他要出去各分号看看。”翠玉语气十分平静，张嬷嬷啊了一声：“这，到时候，若他们翻脸，你连可依靠的人都没有。”“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嬷嬷，这个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呢。”翠玉的话让张嬷嬷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张嬷嬷才轻叹一声：“罢了，罢了，这会儿你懂的道理比我还多呢，我啊，也就不去说你了。”“再说，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把生意给做起来。”翠玉又笑了，做生意，那可比在后宅之中有意思多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郑太太避之唯恐不及的，却是翠玉特别想要的，至于说别的事儿，翠玉并不在乎，也不放在心上。小春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翠玉拿出单子来一一核对过，也就让小春出去外面寻人，好把这些东西搬到郑家去。“这会儿，连嫁妆都要您亲自操心。”张嬷嬷又要唠叨了，翠玉对张嬷嬷笑一笑：“这事儿，原本就该我自己操心。”“你要操心什么？”宁先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翠玉不由欢喜极了，叫了声爹爹就从屋里跑出去，宁先生像每天从商号回来时候那样，走进大门，正要往堂屋来，翠玉快步跑向宁先生：“爹爹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听说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来看看我女儿。”宁先生看着翠玉，眼神之中全是疼爱，翠玉笑了：“我就晓得，爹爹是心疼我的。”说着，翠玉就想起那一晚，自己和小春她们在这等着宁先生，宁先生久久不归的那一晚，那一晚之后发生的事，仿佛到了现在，才有如实质一样，让翠玉晓得，自己的身份有了改变，这一动念，翠玉的眼泪差点落下，但翠玉强忍住了，只是对宁先生轻声道：“我又忘记了，这会儿，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和父亲撒娇，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缠着父亲要父亲给自己买这买那。出了嫁，就不再是孩子，而是大人。“这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宁先生也晓得女儿这一瞬间的低落从何而来，于是安慰着女儿。翠玉笑了，抬头时候，面上又是喜悦神色：“那我让他们给您准备好吃的。”“好，今儿午饭都有些什么？”宁先生也笑着询问，张嬷嬷上前道：“正好，昨儿买了条活鱼，还没来得及杀呢，就用鱼头做个豆腐汤，再把那鱼肉片了，熘个鱼片，那鱼尾巴也不能放过，红烧划水，来个一鱼三吃。”“好，再炸个花生，我好下酒。”宁先生高声说着，刘妈已经连声应着，就去厨房收拾去了，张嬷嬷也去厨房帮忙，翠玉等宁先生一坐下，就给他端上茶，还笑着问：“我给您泡的茶，您都许久没喝到过了。”“是啊，都许多日子没喝到过了。”宁先生喝一口女儿泡的茶，又捡起一块花生糖咬了一口，日子仿佛回到了女儿没有出嫁的时候，那时候每天从商号回来，喝着女儿泡的茶，听女儿说一些今日都做了些什么的闲话，再用上一点点心，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若是更早之前，妻子还活着时候，那就更是舒服极了，足以让人不去羡慕那些荣华富贵，而是一家子在一起团圆说笑。“等再过些日子，我也要回乡去了。”宁先生看着翠玉，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回乡？”翠玉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可是爹爹，家乡那边，也没有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