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穆四郎脖颈僵硬地扭头看向了宋烟。
宋烟眼神闪了闪,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把他最后一丝不信给打消了。
“是的,四弟,阿落的确不是我与相公的孩子。她是我曾经的主子的女儿,现在她哥哥已经来寻过她了。再过半个月,她就要回京城认祖归宗了。”宋烟解释道。
穆四郎脸色白了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难怪……我就说阿落与你跟二哥一点都不像,原来是位贵家小姐。”
他倒不是后悔往日里对穆凌落的好,穆凌落有着更好的出身,才能匹配得上宿梓墨这样的尊贵王爷。他路上还在担忧宿梓墨身份过高,阿落以后会吃委屈,现在她也有着相应的身份,门当户对,也就不用担心了。
穆凌落回神,忙起身扶起了穆四郎,“四叔,你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的……就算我今后换了身份,但你依旧是我的四叔,以往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的。”
所谓患难见真情,穆四郎那时面对劫匪挺身而出护住她的情谊,以及他把自家攒了许久的钱拿出来,只为了让她能够吃顿饱饭,她都记得的。
穆四郎忙局促地摆了摆手,“这……”
穆四郎做了半辈子的农夫,根本没见过大人物,连县城里的县太爷在他看来,那都是顶天的人物。没想到,他竟然与一个大家小姐以及一位王爷相处多时,顿时心里慌乱得很。
“没有什么这不这的,四叔。”穆凌落微微笑道。
宿梓墨见穆四郎眼底依旧清明,没有贪婪与攀附,心里也稍稍有些满意,“你家爹娘虽然犯的是大罪,但本王不会要他们的命的。”
穆四郎闻言,大喜,“真的吗?谢谢王爷……”说着,就要磕头谢恩,却被穆凌落扶住。
宿梓墨垂着眼眸,冷冷淡淡道:“你不必着急谢本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然,若是不论处罚,岂不是蔑视皇威。”
穆四郎战战兢兢地站立着,眼巴巴地望着宿梓墨。
宿梓墨拨了拨指尖,“所以,本王让他们一家流放蜀地为官奴。虽然苦了些,但这命总归是保住了。”
蜀地瘴气弥漫,又有众多毒虫毒草,民风彪悍,清苦非凡。不少人过去都难以支撑下去,生生熬死在了那里。
官奴那更是没了自由身,若是没有在蜀地有突出业绩,这以后就等着世世代代地为奴,在蜀地辛劳耕作。
也就是说,宿梓墨这是把穆家大房和三房世世代代都给算计进去了。
宿梓墨这还是看在穆凌落的面子上,这才从轻落,不然以他的脾气,早一块儿砍了轻快。但他考虑到今后穆凌落的名声,到底还是选了这个办法。
不过,他也是不会让他们好过,之前他们怎么对穆凌落的,之后他都得讨回来。杀他们未免也太便宜了,他打算打个招呼,让人今后好生对待他们。
穆四郎自是不知他的心思,现在听得他这般说,自是感恩戴德,只觉得宿梓墨是个心肠顶好的。
穆四郎落了个心事,也就越卖力地给穆凌落办事了,虽然穆凌落不是他的侄女儿了,但他还是把她当成亲人看待。
宋烟现在也很是害怕与宿梓墨待在一个屋子里,她瞅了眼就匆匆去准备做饭了,顿时厅内就只剩下了穆凌落和宿梓墨了。
宿梓墨拉住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
穆凌落摇了摇头,“你吓到娘了。”
宿梓墨见她不曾为了他对穆家下手与他生气,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她总归是要知道的,不过是早晚问题。”他碰了碰她尖尖可爱的手指,“你屋子里那姑娘,你打算一直留着么?”
“嗯,当初本就是我牵连她的。我救她无可厚非,而且我是大夫。”穆凌落轻声道,“只是我没想到这白小姐身为成国公府的嫡小姐,手段竟然如此的阴狠毒辣,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能下此等狠手。她的腿骨是被人生生打断的,伤口化脓,若不是时间还短,她这腿甚至是命都保不住了。”
伤口腐烂到最后,感染彻底,就只能截肢了。但这边的医疗环境岂能截肢,最后恐怕只能送了卿卿性命。
宿梓墨闻言,想起那白碧莹,微微垂下眼,眼底掠过一抹冷意。
“你还只能在这待半个月了,之后你就得随我回京了。这期间,你的生意以及其他的,都得先行顾好了。”
说到这个,穆凌落就有些头疼,她点了点头,“时间有些赶,我最近可不是真在想法子嘛!四叔还差些火候,我再教导他半个月,想来也能独当一面了。”
至于香桃的伤,半个月也足够她替她医治了,只是还不能走动,她届时会留下伤药,至于香桃的去留,她到时会与她商讨一番的。
穆凌落这边忙匆匆,而程家现在也是一片凄风惨雨。
柳浩轩的骤然抽资,再加上产业链断裂,不过半个月,程家就亏空了大半,这其中自然有宿梓墨与柳浩轩的手笔。此时,程家再无往日里的风光了,大肆地解雇下人,缩衣节食。但哪怕如此,程家已然是每况日下,恐怕再过不久连这宅子都住不下了。
而穆翠最近过得日子更不必提了,实在是惨不忍睹。自从她随了程寿全归家,若不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都要被程寿全打死了。
就因为穆凌落让明其传达柳浩轩撤资的意思,因着穆七郎行为不检点,且是程家妾室亲戚,这理由很牵强,但是以柳浩轩的名义说的,这程家也无可奈何。
现在这怨气可不就出在穆翠身上了,程家上下都没给她好脸色看。就连原本还护着她的程夫人,现在也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下人们见风使舵,背地里没少给穆翠苦头吃。原本她以为是嫁入了豪门,没想到最后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如今简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而今,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