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差不多了,江瓷拿起桌子上收拾好的行囊,抱拳做礼道:“山水有相逢,若有一日还能再相见,定然喝上一壶。”这也算是江湖中人的礼节,也算是真正的交了一个朋友。夜路难行,大当家特意为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盏灯,里面的灯有足够他们坚持到山下。已经在山下为他们准备好了快马,因马车太过于显眼,所以江瓷特意让大当家准备了三匹马,这样也能够快点赶回县衙。黑夜的官道之上,三匹马在小路上飞快的驰骋着。而那山间之上一直伫立着一个人,注视着他们蜿蜒而去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此事也算告了一段落,陆知白没有一起回到县衙,而是在村口处便就停留下来,他家中也有许多日子没有回去,按照他那有洁癖的个性,指定是回去收拾了。而叶浮世和江瓷一路回到县衙,将马匹栓好之后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各自回到了房间去休息。想着第二天一早一定会有人最先惊呼出声,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天不亮就听到了程宴那粗声粗气的嗓音。“叶浮世!你何时回来的大人呢?咱们大人呢?!”程宴就在江瓷的院子里扯着嗓子喊,这声音足够整个县衙都能听见了。江瓷本是想翻个身继续睡,不搭理他的,可没想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甚至是已经要到了窗口处。眼下若是再不起来,恐怕这人还要钻进房间里了,江瓷忍无可忍的披上一件衣裳,怒冲冲的打开房间门。“程宴!大早上的你不睡觉还不让本官睡了吗?喊什么喊?!”看到江瓷全须全尾的站在面前,程宴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去给一个熊抱的冲动,连忙跑到跟前去说:“大人!您何时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真是……”程宴现在都开始以这种语气和大人说话啦?江瓷不可置信的瞪了他一眼,顺势揪起来他的耳朵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给你飘坏了啊!本官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还需要和你打报告不成。”江瓷手上的力道不断的增加,拧的眼前人疼的是眼花缭乱,不停的扭曲着面孔。程宴连忙求饶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嘛,你先把手松开,松开……”就先放过你一马,江瓷白了他一眼的松开手,双手抱胸说:“事情了结了,我们便连夜回来了,本想着不打扰你们休息,于是就没有声张。”原来是这样啊,总之回来了就好!程宴立刻殷勤的说:“那大人您饿不饿,卑职这就去给您做饭!”江瓷点点头,的确是有点饿了,不过她现在还想起来一件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连忙叮嘱道:“程宴,你做饭的时候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面过一遍,趁着用早饭的时间一一禀告。”不在的这些日子还不知道县衙都发生了哪些事情,先给他一个打草稿的机会,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一说就结巴。做饭应该还有一段时辰,江瓷又重新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毕竟昨夜到县衙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根本还没有休息好。只是感觉自己刚刚睡着就被叫起来,没有解困不说,反倒更加乏力了。“大人,您走了之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只是张大伯家丢了一只猫。李婶子在家丢了一只羊,还有齐大爷他……”程宴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总之这些事情都是一些吃饭睡觉一般的小事。给江瓷都说困了,立刻打断了他道:“程宴,这点小事就不必说了,能不能挑重点说一下?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案子,又或者说乐安县有没有什么发生过冲突一类的事件?”程宴嘶了一声,开始努力的在脑海当中回想。感情他这一早上就想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事儿是一件都不记得。这就能够看出来,日后还是不能够将它留在象牙之内,简直一点儿用都没有。想了半天,程宴才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大人!最近咱们乐安县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锦州倒是有一件大事!”锦州?江瓷皱眉,锦州的大事若是都传到了乐安县的耳朵里,那可见这件事情只要说出来便一定能够引起轰动的那一种。饭桌上所有的人颇有默契的同时放下手中的碗筷,静静地等待着程宴接下来的话。“听说啊锦州现在晚上有吃人的妖怪,只要是夜晚在街道上行走之人,第二天都会被杀掉,并且尸体四分五裂,哪里都有!”程宴说的吓人,可叶浮世却发出了第一个疑问“尸体四分五裂,可是锦州去了什么猛兽?被猛兽撕咬过的尸体也会残破不堪。”“怎么可能没有人怀疑是野兽呢!只不过经过仵作检验之后,这尸体上的伤口,根本没有什么撕咬的痕迹!全部都是由生生扯断的!”程宴继续解释着,说的那叫一个骇人。沈月胆子小,顿时被吓得手上的饭碗都拿不住了,说话言语也变得磕磕巴巴道:“那,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像撕馒头一样,给人撕开?”程宴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此刻,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正掰着一块一块,听到这里,也掰不下去了。眼前桌子上的菜,也没有任何的胃口了,联想到撕开的人,再看到撕开的馒头,不作呕已经算是幸运。程宴倒是吃的喷香,看到江瓷已经放下了碗筷,桌子上还剩了一堆吃食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大人您怎么不吃了?您不是说最不能浪费粮食了吗?”江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不能浪费你吃!本官饱了,先去收拾了。”眼下回到了县衙,出入都要将官服穿在身上。这几天穿惯了女子的衣裙,偶尔换上男子的官袍,还觉得有些笨重。换好衣裳以后便一直留在书房当中看着卷宗,江瓷还一直在想着锦州那妖怪吃人的事情,锦州离乐安县最是不远的,希望乐安县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才好。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的,乐安县的百姓们也一定听到了许多传闻。想着,江瓷叫来了一名衙役道:“贴上告示,从今日开始日落之后所有人都要足不出户,打更人也不需要上街,在家休沐一阵。”能够避免的事情就先避免上,等到锦州那边破案了之后再解除这个消禁也不迟。乐安县是一直没有消禁的,百姓们夜里也是自由行走。这里本就是一个小地方,自然不能够和城市相比。衙役受到吩咐之后刚跑出去,另一名便就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大人,这里有您的一封信。”江瓷拿到手机之后,上面的官印他非常的清楚,这就是锦州知府的官印。在看到这个印记的时候,一种不好的感觉遍布全身,她甚至一点都不想打开这封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江瓷叹了一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皱眉打开以后,里面的内容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锦州知府目前缺少人手,听闻江瓷办案神速,特意让她前去相助。江瓷气的直接将信件拍到了桌子上,倒是吓到了,还在屋内没有走出去的衙役。衙役虎躯一震,吞咽着口水的看着江大人,不敢发声。“你先下去吧,见程宴和叶浮世过来。”一件棘手的事情刚刚结束,另一件便就来了。程宴起初走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情,乐颠颠的,当这封信递到他面前时,这才傻了眼。“啥!这么危险的事情让咱们去做!?那他们锦州知府的那些人算什么?饭桶吗?”程宴同样高声大喊。下面的这些人偏偏就是做牛做马的命。叶浮世先让程宴冷静一点,随后分析道:“大人,卑职从前在锦州知府时,那里的人的确头脑不灵光,况且,此事也有想让别人去做挡箭牌的可能。”江瓷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这件事先不论朝廷的功赏如何,就说真的有那可怕的吃人妖怪,损伤的也只可能是乐安县的这些人。锦州知府的那些人便可以高枕无忧的等待,这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才可以。只是的办法,哪是什么一时二刻就能够想的起来的。程宴对这些事只能够看到表面,却不能够渗透进去,他随口说了一句道:“俺就不信,这要是皇城的好事,还能落到咱们头上不成?”皇城?江瓷嘶了一声,刚刚程宴说的这些,顿时让她茅塞顿开。既然此事上方知府已经调派了江瓷,那么就应该再闹的更大一些,尽量让皇城的官员们都知晓,到时可就不是江瓷一个人的事情了!江瓷略有欣赏的看了程宴一眼,没想到这人虽然平时大智若愚,随口说的一句话倒也能够给人启发。连连夸赞道:“程宴,你最近有长进啊!待会本官写封印,送出去的时候一定要紧盯着,绕过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