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与桑离国接壤的一处丘陵地带,陆听檐所在的杜家军就驻扎在此处。
此时军队正在休整,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身披铠甲,手握长枪的士兵。
士兵们队列整齐,目光如炬地巡视着驻地周围的每一寸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而主将营帐外的两名士兵虽然同样身姿挺立,面容肃穆地望着前方,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二人的眼神时而露出一抹沉思,时而带着一丝嘲讽。
不为别的,只因营帐里的争执实在太过滑稽,一方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却浑然不知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依旧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诱导着作为主将的杜萧做下错误的选择。
“将军,末将以为,我军既已夺回南州被夺走的天安县,此时应该乘胜追击,直取与南州接壤的闵州安南县。”身披精甲,满脸凶相的男人坐在杜萧的左手边,鼓动着杜萧下令。
其他几位与他坐在同一边的副将很捧场地左右讨论了一番,随后也露出一副此法甚妙的模样。
坐在他对面的穿着同样精甲的卢天赐立马否定了他的提议:“周副将的说法在下并不赞同,你我皆知,天安县与安南县之间隔着一座山,要到安南县去只能走山谷穿过,你可曾想过,如若桑离的军队在此设下埋伏我们会如何?”
被人拂了面子,周副将的脸色很不好看,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声道:“依卢副将所言,桑离军一日不攻过来,我们就要永远等在此处么?”
“当然不会。周副将您急什么!”卢天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们何必要先攻打闵州,闵州与桑离,赤屠两国皆接壤,有他们的重兵驻扎,我们先攻打此处毫无优势,为何不先取道衍州,攻下衍州后再成合围之势拿下闵州呢?”
“天安县离衍州可不算近啊,如若在我等行军途中敌军又打了回来呢?我们一时半会可赶不回来。”
“那就把杜家军分两股呗,不如周副将您带一部去配合允州、充州的府军拿下衍州,我等在此驻守?”卢天赐身旁的一个面容黝黑却很年轻的将军撑着桌子笑咪咪地对着周副将说道。
他笑得纯真,而且带着两颗小虎牙,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周副将被他的话一噎,没再说话。
他又不是傻子,就允州,充州那些临时组建的军队如何打得过野蛮凶猛的桑离军,他带军前去不是自讨苦吃么。
见周副将那边的人都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黑皮将军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哎呀呀,周副将如今英勇不在呀,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不在,大家也不复从前那般勇猛了呢……”
“你!竖子竟敢出言不逊!”
“我可有说错?你不敢去,我敢!”
……
一老一少,一个仗着资历老,看不起后辈,一个年轻气盛,看不惯那些人畏畏缩缩的模样,突然吵了起来。
杜萧被吵得头疼,出声阻止了两人:“周副将,原斐,两位莫要争执了,各位先出去吧,让本将再想想。”
“哼!竖子!”周副将对着原斐冷哼一声,甩手大步流星地出了帐篷。
他走后与他坐在一边的另外三个副将也先后离开了帐篷,此时帐篷里只剩下杜萧,原斐,以及其他两位副将。
杜萧走到帐篷门口,对着守在门口的陆听檐和叶盛泽低声道:“听到了吧,义父当初视为兄弟的部下,如今竟为了权势要算计我。”
三人隔着一层帐篷,却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留下他了,此事我让暗卫去办。”陆听檐握着长枪的手逐渐用力,看着远方的目光也带着沉痛。
外祖父,我终究是没替你保全杜家军……
之后杜萧又在营帐里与剩下的几人商议了一会儿,帐外的两人虽然不能进去,但是也能将他们的谋划听得一清二楚,有时营帐旁无人时还能偶尔发表一下意见。
正当几人聊得正欢时,营地门口的守卫突然带着一队腰挎利剑的士兵朝着营帐走来,随后停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