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萱在经过院中那杂物间的时候,原本想推门进去探个究竟,但她能感受到身后柳沐倾的目光,便只能作罢。待若萱离开悦兰苑后,柳沐倾直接将那一叠纸扔在了桌子上:这老太太,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过不去是吧!柳沐倾数了数,一共三十张四开的宣纸,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啊!她无奈地将宣纸包好,正要开口,却又想到了什么,随手写了张纸条:“雀二,你给沈公子传个信儿过去。”雀二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这宣纸不是老夫人专程准备的吗?姑娘不打算将纸一起送过去?”柳沐倾勾唇轻笑:“不必,此事我自有打算。”雀二虽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我这就去给沈公子送信儿。”柳沐倾也不想一次次麻烦沈亦安,只是她这毛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其实原本她只是想让沈亦安帮忙安排个人抄写经书,但沈亦安却非得亲力亲为,故而先前那些经文都是出自沈亦安之手。有先前的字迹打底,这次也就只能麻烦他了。柳沐倾这边被老夫人各种刁难,另一边身在陈家的林浅柔日子也不好过。她已经回府好几天了。从老夫人回来的前一日,林舟便下了命令,让她赶紧回陈府去,莫要在侯府丢人现眼,惹老夫人不高兴。陈轩飞原本对林浅柔还算不错。一来他前些时日需要人照佛,而林浅柔便是最好的人选;二来,他还想要仰仗侯府的帮衬,日后在京城的生意也能好做些。可如今,他的身子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便不再需要林浅柔寸步不离地守着,再加上陈氏如今在侯府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陈家这些人?早先陈家人还能在侯府的铺子上谋个差事,捞些油水。可自从侯府铺子被卖,陈家安插在铺子里的人已被尽数赶出来,别说是捞油水了,他们现在连谋生的活计都没了!如此一来,林浅柔在陈家的地位也是随之直线下滑,加之她脾气又差,人又喜欢折腾,陈轩飞哪里还受得了她?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这边的不讨喜,自然便去了其他女人屋里,林浅柔得知后,自然又是要闹上一番。她这一闹腾,陈轩飞自是更加不喜,两人几乎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林浅柔起初是不肯低头的,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日子越来越艰难,这次回府,竟是连陈家的下人都敢对她蹬鼻子上脸了。林浅柔想去找舅舅告状,可从前待她极好的舅舅竟是连见都不愿见她,舅母也以身子不适为由,将她拒之门外。直到这个时候,林浅柔才终于明白了,曾经这些所谓亲人对自己的疼爱,不过都是虚情假意,根本靠不住!当小厨房再次送来两道清汤寡水,还凉透了的晚膳时,林浅柔终于受不了了。这天晚上,林浅柔换了套香艳的衣裳,涂了胭脂,又精心打扮一番,便叫婢女去请陈轩飞过来。她虽与陈轩飞朝夕相处了许久,但因着陈轩飞被打断的双腿,他们一直都未能圆房。如今陈轩飞已无大碍,林浅柔便动了心思。母亲已然落败,下场已定,大哥又醉心于女色,处处被柳沐倾牵着鼻子走,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虽然陈氏是生意起家,但只要有了银子,她的日子便能好过许多。不过她的目的还不止于此。只要能怀上陈轩飞的骨肉,将来她便可以一步步坐上陈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到那个时候,整个陈家都将是她囊中之物。林浅柔等了许久,总算听到了脚步声。陈轩飞身上带着酒气,一脚将门踹开:“你……找我来所为何事?”林浅柔自顾自将披在身上的外衫褪去,露出柔滑雪白的肩颈,模样倒有几分诱人。陈轩飞虽醉了个七七八八,但眼前这一幕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淫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猥琐:“原来表妹是如此主动之人,表哥若是不怜香惜玉一番,倒是辜负了表妹的心意。”说罢,陈轩飞便晃悠着身子扑向林浅柔。林浅柔虽觉得无比恶心,却还是生生忍住了。这一夜,没有人知晓林浅柔经历了什么,散落一地的衣裳,少女身上泛着紫红的印记,无一不显露着夜里的疯狂。虽受尽折辱,林浅柔也咬牙坚持了下来,过了今夜,只要她能顺利怀上子嗣,那一切就都好办了。只是……陈轩飞可是有正妻的人。他的正妻谢珍珍又如何能让她得偿所愿?因知晓丈夫是留宿在了林浅柔那里,谢珍珍硬生生熬了一宿未眠。第二日天刚亮,谢珍珍便差婢女去给林浅柔送了一碗避子汤去,并叮嘱婢女务必亲眼看着她喝下。那汤药可是混了不少红花、麝香在里头,她断不能让林浅柔怀上陈轩飞的孩子。林浅柔出身比她高贵,若再有了孩子,她这主母之位怕是保不住了。另一边,武安侯府。寿安堂内,老夫人威严地坐在主位,林舟则恭敬候在旁边。“母亲,那休书我早已拟好,只等母亲过目,儿子便将她赶出侯府。此事决不能等,过几日待那大理寺查清楚此事,再想休她便来不及了。”老夫人将那休书拿在手中,却并不去看上面的内容,只淡声问道:“那赵妈妈不是陈氏的心腹吗,怎会出卖她?”林舟对这后宅之事也不甚了解:“儿子对此事也并不知情,兴许是那赵妈妈心中害怕,才将一切都说了。”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休书,身为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背主之事,定然有旁人牵扯其中。思及此处,老夫人的脑海中浮出一个人来,柳沐倾。若是柳沐倾提前买通赵妈妈,这才让赵妈妈反了水,也说得通。可柳沐倾真有这般大的能耐,竟能撬动陈氏身边之人吗?此事,还需细细探查一番。这么想着,老夫人随手将那休书丢进了旁边的火盆里。林舟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皱着眉头道:“母亲这是何意?”老夫人缓缓闭上双眼,神色威严道:“我侯府的当家主母,只可办丧,不可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