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进了马车坐在颜金玉的对面,微微一笑:“颜小姐若不能耐心些,这从城内到惠灵寺的时辰只怕更是难熬。”连骑马都要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她们这不紧不慢的马车需要的时间更久。颜金玉冷哼出声:“若是让本小姐觉得无聊难捱,那要你来何用?”“可是……我可不会什么解闷的法子。”虞清欢一脸为难的模样,“我平日里就只喜欢做些刺绣女红,伺弄花草来打发时间。”然而听到她这么说,颜金玉倒是起了兴致:“下棋总该学过吧?”虞清欢摇头:“不曾学过,府中无人教我学习琴棋书画,只是跟着嬷嬷识了字,看得懂些书罢了。”“你这般和那些贱民又何区别?”颜金玉言语间满是轻蔑,更觉得这粗俗无知、没有半点涵养的女子配不上被封为溯阳郡王的霍锦渊。听到颜金玉话中的贬低,虞清欢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堪之色:“或许在颜小姐看来没有区别,但是不要紧,往后入了郡王府我想学什么都可以。”颜金玉讥笑道:“就你这样还想入郡王府呢?溯阳郡王可瞧不上你。”虞清欢也不恼,她知道颜金玉爱慕霍锦渊,慢条斯理地回她:“亲事是长公主殿下与我的父母商议定下的,郡王就算瞧不上也不能驳了父母之命。”“你的脸皮可真厚!”颜金玉冲她翻了个白眼,“溯阳郡王向来桀骜不驯,不喜欢的就算长公主逼迫也没有用。”眼见颜金玉脸上渐渐染上了怒色,虞清欢眸色微动,手中的帕子轻轻挥动着,像是无处安放的模样。她一脸疑惑地看向颜金玉:“颜小姐为何如此笃定郡王会对我不喜?父亲说男人大多看中女子的容貌,凭我的姿容相貌,就算不至于让郡王一见倾心,也不该心生厌恶才是。”颜金玉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把捏住虞清欢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你说,若是我把你的这张脸划出一朵花,还有男人愿意看见你吗?”颜金玉的眼神带着些许癫狂,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虞清欢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的手推开:“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脸。”正好此事马车似乎是压到了石头轻轻晃动了一下,而颜金玉推得一个踉跄,没能坐稳,直接摔倒在一旁。同车的丫鬟急忙上前扶起颜金玉:“小姐,您没事吧?”颜金玉没理会丫鬟的话,更是一脸怒意地看向虞清欢:“你竟然推我?”“我只是想让你松手而已。”虞清欢语气无辜,“是颜小姐你自己身体太弱了,没能坐稳。”颜金玉可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抬手就朝着虞清欢的脸上打过去,被虞清欢侧身躲开,落了个空。“你居然还敢躲?”颜金玉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虞清欢,威胁道,“你父亲不过一个礼部小主事,只要我一句话,他在朝廷上可以高升,也可以跌到谷底任人践踏。”原本想看虞清欢诚惶诚恐的模样,但是虞清欢仍旧面不改色:“难道我顺着你,你就真的不会针对我与我的家人吗?只怕是欺辱更甚,既如此,我又为何不躲?”颜金玉以为虞清欢答应自己一同前去惠灵寺祈福是为了攀高枝,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下自己的面子。马车已经出了城门,朝着惠灵寺的方向行驶,城外的路不比城内平坦,即便是国公府的大马车比寻常人家的马车要平稳,还是会有些颠簸感。颜金玉的身子本就虚弱,这般怒气上头又在虞清欢的药粉的影响,已经有了些许晕眩感。她忍着心中的怒火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拿药给我。”丫鬟二话不说连忙将药瓶拿了出来,将暗红色的药丸倒在手心,正要喂给颜金玉。虞清欢目光瞥了一眼那枚药丸,随即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上前对颜金玉说道:“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话刚说完身子就踉跄一下,朝着她们的方向倒了下去,直接跌在她们两人中间,将丫鬟手中的药丸打落在地,趁着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迅速将地上的药丸收进袖子里。她慌忙起身,看见颜金玉一副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模样,立马将人扶住,对丫鬟道:“你们家小姐的药呢?”丫鬟在地上扫了一眼没发现掉落的药丸,只能将备用的那份拿出来赶紧给自家小姐服下。颜金玉将药丸吞下后又喝了口水顺了顺,渐渐又恢复过来。虞清欢眸子愈发幽深,这药丸虽然药效快,可是看着颜金玉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只怕是治标不治本,让她的身子亏空得更加厉害。恢复过来的颜金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虞清欢,那目光仿佛要吃人似的。虞清欢恍若未见,只是开口问道:“颜小姐身子不适,要不然还是让车夫掉头回城吧?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若我真出了事,这趟行程里的所有人都得为我陪葬。”颜金玉冷声说道,“你最好祈求我不要出事,否则别说是你,你的家人也跑不掉。”虞清欢:“……”真是凶残,皇亲国戚、高官家眷就是这般霸道不讲道理?许是见虞清欢在马车上碍眼,颜金玉有些头晕目眩想要休息,便让马车停下来,将虞清欢赶回去自家的马车里。虞清欢求之不得,利索地下了马车。“小姐,您没事吧?”等虞清欢回到自家马车上,紫菀担忧地问道。那国公府小姐嚣张跋扈的模样真是令她们担心不已。虞清欢摇了摇头:“没事,不必担忧。”她将藏在袖子里的暗红色药丸拿了出来,放在鼻子下轻轻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锈腥气隐藏在其他药材味道下,若隐若无。猜测为真,虞清欢的脸色冷如冰霜,杀心涌起,心口却拥堵得难受不已。想到每一颗药丸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拿着药丸的手也有些轻颤起来,深深又无力地呼出一口气,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包了起来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