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敛下眼帘,眸子里是黑沉沉的色泽,俯身凑在她耳边道:“我怎么会杀你呢,若当真有那一天,我——自有方法~”比如把你永生幽禁起来……
后半句话裴闰之没有说,只是这么想想,似乎还不错?不由弯了弯唇畔:“小箐箐想知道么?”
叶箐箐莫名脊背一凉,整了整表情严肃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千万别告诉我。”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别以为她会上当!
“那……真是可惜~”他似笑非笑的,俊朗的容颜直接看呆了身旁的大姑娘。
张寡婦过来了,引得许多人相看,她哭哭啼啼的跪倒在余大桂面前,恳求村长施以援手,放过她的女儿。
这事乃田心村族老在做主,他不过是陪同旁观,是以躲开了她。
族老皱巴着沧桑老脸,一手指向欢欢,称这种不贞不洁的罪妇天理难容,也懒得多说废话,早在打谷场上已经骂过人了,今日正事还是浸猪笼。
村民们群情涌动,纷纷叫嚣着淹死她,呼声大起,瞬间掩盖过张寡婦的哭喊。
余大桂抬了抬手示意大伙安静,这时村里的神棍站出来,往河滩边摆起一个小香炉。也没多大阵仗,焚香烧化纸钱,嘴里念念有词,无非就是昭告河神次女所犯何事等等……
随后,族老回头瞪向被五花大绑塞进猪笼的欢欢,恶言厉色地:“你可知错?到了下面自有鬼差好好严惩你,好好悔过去吧!”
“我……我错了,族老我错了!”曾秋梅在笼子里挣扎着,泪流满面:“不要杀我……”
叶箐箐忍不住嘴角微抽,鬼差?难不成要上刀山下油锅吗……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以悔过的。
同情欢欢的人很少,几乎全部村民都在骂她,非常不齿这种行径,纷纷表示若是自家孩子早就一掌拍死了,省得拉出来丢人现眼。
还有人出声询问张寡婦的戒尺何在,每个女子及笄礼之时都会得到一把戒尺,此时她是不是该自罚了?!
场面一时闹哄哄的,族老摆摆手,示意那些帮忙的人把欢欢抬起来,往河边靠近。
他大声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此乃天经地义,圣人教诲。虽说这丫头家里没有男丁,但也不能摈弃德行与贞洁,自甘堕落神必罚之!快快把她丢下去!”
族老这话说得颇为快意,去年曾秋梅赖上高峰一事传开之后,他就絮絮叨叨好几日。这要是发生在田心村,看他不严惩曾秋梅,非要扼制这种风气不可。
一个女娃子行那婬荡之事,还敢闹到男方家里去,想反了天不成!这种人淹死几个都不算多,今日总算可以杀鸡儆猴!
“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我的欢欢吧!”被拦在五米开外的张寡婦已然泣不成声:“呜呜呜……谁来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啊……”
猪笼已经被抬到河岸边上,欢欢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凄厉:“不要淹死我,不要不要!我的无辜的,都是娘亲让我这么做的,娘亲救救我,娘亲!”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愣住了,族老大喝一声:“休要胡言乱语,还想脱罪不成?”
余大桂忙制止他们的动作,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有话快说坦白从宽!”
摊在地上的张寡婦抬起脸,哆嗦了一下:“欢、欢欢?”
“娘亲呜呜呜……我不想死……”欢欢的手指紧紧扣住笼子的孔洞,用力到指节泛白,她尖声道:“都是娘亲让我去钩引志风哥哥的,包括与继父苟且也是受她指使……”
什么?!围观的村民们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死到临头,欢欢竟然指认所作所为全系张寡婦唆使!
小姑娘咬着下唇,情绪很是激动:“那时候我还小,并不明白跟那陈永林那样做意味着什么,直到这两年,我受尽嘲笑与排斥,所有人都远离了我……我才知道娘亲是如何毁了我一生的!”
她自小便对父亲没有什么印象,只与张寡婦相依为命,对她当真是又爱又恨。这件事压在她心头许久,如今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到底年岁尚小,临死之际哪有不怕的。
“竟有这等事!”
群众一阵哗然,他们只以为那陈永林有怪癖,道德沦丧对八岁女童下手,却不知这事居然是张寡婦一手促成的?当年陈永林辩驳说欢欢是自愿的,他们权当对方狡辩了。
余大桂也是震惊的,当即沉声问道:“张氏,欢欢所言是否属实!”若这事是真的,他们就不能这样擅自处理了,必须把这恶妇扭送官府才可。
张寡婦哆哆嗦嗦的,咬紧牙关道:“我、我没有,都是那老光棍毁了我的女儿……”
猪笼里头的欢欢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两眼远远瞪着张寡婦,甚至透出一股恨意。“娘亲,你希望我去死对不对,因为我是个女娃娃,死了也不可惜,还能让你借故讹苏婶婶一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