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傅益桓的态度让她有些迷茫。此时的傅益桓就仿佛像是戏台下的看客一般。她的戏若是演得好了,便会得到赏钱,若是演得不好,说不准对方会一拍屁股走人。这些想法在姜如婳的脑中转过,很快,她便打起精神来,面上露出温和的笑。人就那么地静静地站着,双眼若有若无飘向傅益桓,似乎是想要听听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傅益桓仿佛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视线落在了圆桌上正热气滚滚的茶具上。半晌,才缓缓开口。“小姐不请在下吃口茶?”有人给递梯子,姜如婳忙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公子勿怪,是小女疏忽了,左右这也没有什么外人,公子请坐。”傅益桓迈步向前,在圆桌一侧坐下。姜如婳趁机对着云心使了个眼色。云心福了福转身退出去,但是这房间的门没有关着。这做法却含着其他意思。这三楼极少来人,他二人私下见面是不会有人知晓的。可姜如婳却像不想给傅益桓留下一个自己十分轻浮的印象来。二人面对面坐下来,都不言语。一个看着面前的茶盏,一个则是望着女人身后的屏风,这气氛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们特别有默契似的。见此情形,姜如婳心下有了底,她便伸出纤纤的玉手开始烹茶。虽然她是在庄子长大,但毕竟是个主子,也没有做过什么活,双手白皙细腻。烹茶的工作过程中,姜如婳动作如流水。她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最后纤纤玉手捧起茶盏放在傅益桓面前,面上带着些许羞涩。“公子,小女子并不善茶道,还请公子不要嫌弃。”“姑娘谦虚了。”傅益桓淡淡地开口,一手端起杯盏品一口,带着一股甘甜的茶味瞬间在他口中蔓延开来。“这茶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傅益桓的脑海中竟然想起婉宁屋子里的碎茶。心里竟然暗自琢磨这茶或许适合婉宁喝。傅益桓沉吟不语,让姜如婳的心不由得提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做法对还是错,但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就在她没有耐心,要主动开口的时候,耳边传来傅益桓低沉磁性的声音。“今日在这里能遇到小姐想来也是有缘。”“在五皇子府那日,我那个奴婢蠢笨,遭人陷害,没想到小姐竟然不顾那人的身份,叫下人送信来,在下记了姑娘这份恩情。”说话间他把挑好的镯子放到桌面上,并推到姜如婳面前。姜如婳视线落在水头极好镯子上,眸光微闪。他想起当日傅益桓曾经送姜妩云一只发簪,当时被她的大姐姐喜欢得不得了,时常把那只簪子戴在头上炫耀。至于送发簪是什么意思,她们姐妹几个都知道,也都明白傅益桓是姜妩云中意的。姜妩云陷害婉宁的源头也是只镯子。后来去赔罪,傅益桓又赔了只镯子。此刻,看着面前那个镯子,姜如婳心里没有不悦却也没有欢喜。她垂下头,面上露出了一抹红晕,口中说着拒绝的话。“公子客气了,不过是递个信罢了,受不了这种贵重的礼物,还请公子收回,只是……”说到这里,姜如婳略微停顿,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向傅益桓。“这事若叫我大姐知道,小女恐怕难做。”傅益桓眉心向上挑了挑,“哦,小姐为何难做?”这一副全然不解的样子让姜如婳桌下的手握了握帕子。她抬起手来端起杯盏,轻轻地品了一口。放下杯子,再抬起头来时,好看的桃花眼透着明亮,看他没有一丝躲闪。“公子,毕竟您日后是小女的姐夫。小女做的事若让长姐知道了,恐怕禁足受罚都是轻的。”傅益桓修长的手指微微敲着杯子的侧壁,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姜如婳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傅益桓会安慰她,但是对方却沉默不语,这番举动让她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帕子。二人各有心思坐在那里,房间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半晌傅益桓端起面前的茶一言而定,放下杯子再抬起头来,双目清明望着对方。“说起来在下和小姐也算是投缘,我便也不瞒着你了。”傅益桓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姜如婳却听得清楚。他直白的目光让姜如婳心里咯噔一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谁都没有揭穿,而是配合着让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在我院中有丫鬟很得我心,其实这丫鬟想必小姐也见过。”“我这人呢,没有雄心壮志,也不喜什么美色,只想一贤妻一良妾足矣。原本觉得同姜家大姑娘颇有缘分,正好令尊也有此心,在下便想着成就美事。”傅益桓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姜如婳则是端坐身体,就仿佛像是一个聆听者,接着室内再次响起傅益桓的声音。“只是可惜还未到议亲之时,就发现所要娶之人并非贤妻,竟然心胸狭隘,陷害妾室,这让在下心中难安。”“我极其讨厌家宅不宁,更不想每日下值之后要面对妻妾争宠,勾心斗角。”姜如婳端起茶壶又给傅益桓续了一杯茶,她好看的桃花眼微微转着,也明白了傅益桓话中的意思。她虽是庶女,但是心思灵透,要不然怎么会在嫡母手下平安健康地长大。当初打听过,傅益桓立功回了京城之后从来不与同僚们去那风流之所,而且在外面遇到女眷时极其避讳。本就是青春热血的年龄,在外面洁身自好,想必是家中有了中意的人,如此看来就是那丫鬟。之所以放弃长姐是怕正妻日后进门之后再待那丫鬟不好。但是有一点也让姜如婳不明白,京中世家豪门贵女居多,为啥选来选去,拒了她姐姐反而还来选她?虽然她在后宅之中懂得不多,但是也知道各大家族之所以联姻,大部分都是有利牵扯。姜如婳想来想去,猜测着有两点。一便是傅益桓同父亲有什么勾当。二便是因为那丫鬟在正妻没进门之前便有了身孕,这在豪门大家族中是最忌讳的。所以便着急迎娶正妻进门,偏偏自己凑上门去入了这景大公子的眼。这两种念头在姜如婳脑海中徘徊着,无论是哪种,对她来说有利无弊。而且她所求之事又多了几分把握。想通一切,姜如婳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了一抹惋惜的神色。“这倒是可惜了,公子这般好的人,却不能同长姐缔结良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