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带着几个孩子,赶着骡车到县城的那天,是大雨停了的四天之后。
因为这几日的高温阳光照射,路面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由于未干以前被人畜踩过,留下了痕迹,此时走起来更加坑洼不平了。
今天是旬假日,车上带着的除了四个孩子,还有六坛子做好的水果罐头,分别是樱桃、荔枝和杏,每样各两坛。
陈翠这次打算直接去县衙后宅求见张太太,将这几坛水果罐头作为礼物送上,再适时说出合作的事。
陈翠仔细想过了,她如今虽然已经掌握了在古代制作水果罐头的方法,可她缺少资源。
没有果园,为她来提供大量的原材料,没有店铺,罐头做好之后的销售渠道也是个问题。
这可不是木炭那种民生用品,摆在杂货店里就有人去买,如果无法对准目标客户,那美味的罐头做出来也是白搭。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那个实力来保住这个挣钱的门路,必须找一个实力强大的合作方,如今县令太太就是她所能找到最有权势的人。
骡车驶到了县衙附近,陈翠就下了车,让长平带着几个孩子在阴凉的地方等候,她带着两坛荔枝罐头过去求见。
县衙跟陈翠想象中的高大威严不同,反而显得有些破败,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显不出威武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兴起来的规矩,历任主官为了标榜自己清正廉明,就算衙门里有钱也不会拿出来去修县衙,以此来证明自身的清白。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每个继任者上任之后接手的都是破烂的县衙,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去修它。
县衙一般是“前堂后宅”式建筑,前半部分为审案、办事的大堂,后半部分是官吏居住的宅院。
陈翠要去的是后宅,住的是县令大人及其它官吏的家眷,跟前衙虽然相连,可另有门路进出,就在县衙一侧的胡同里。
如今是半上午,胡同里没见什么人进出,县衙后宅守门的门子闲的在剔牙,陈翠就壮着胆子上前禀告。
“这位小哥,民妇想求见咱们县令夫人张太太,劳烦您去禀告。”
那门子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见眼前的农妇不过穿着一身素色的葛布夏衣,头上只戴了个木簪子,一看就是家境不怎么样的。
他懒洋洋的开口:“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来求见我们夫人?”
陈翠赔笑道:“民妇夫家姓刘,家住尚德镇刘家坪,听说咱们太太最爱吃荔枝,就带了点自己做的荔枝罐头,想让太太品鉴一番。”
门子看着陈翠手里提着的两个不起眼的小坛子,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荔枝可是个稀罕物件,价格又贵,他也是曾经从内院的丫头那里死皮赖脸的讨来吃过一个,这农妇怎么可能会有呢!
再说了,如今荔枝的时节早就过去,就算是太太那般豪富,想吃荔枝也不得。
这农妇肯定是在扯谎子,说不得就是来打秋风的,胡乱带点家里的腌菜,想混进门好弄些钱罢了。
门子板着脸,正想开口把这胡乱扯幌子的农妇打发走了,哪知这妇人忽然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摸着还不小,起码有二钱上下。
门子捏着硬硬的碎银子,动作顺畅的塞到袖带里,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原本的严肃不见了,他笑着问道:“刘大嫂请稍等,我去禀告内院的姐姐们,夫人要不要见你,还要等着内院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