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并没有急着去看莫骄阳,莫名中有一种相信,所以,她拉着莫依岚就坐到了厅里的沙发上,并拢着双膝,目光静静的看着那道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若是一个旁观者,有些话,听来还颇有几分心酸的滋味,可是她不是一个旁观者,她是局中人,她不可能因为某一种感动就会去纵容,那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莫骄阳的不负责任。
冯雅倩或许没想到这样狼狈的时候会被莫骄阳的女人看到,一向,她都是高傲自持的,可是这会儿,握着门把手的手,竟然忍不住在轻颤,脚下的步子,甚至连迈动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天生的骄傲又让她昂着头,挺直了背脊,做出一副与之对视的样子。
两个女人的目光对上,一个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一个紧张狼狈还带着几分气恼。看着这样的杜若,冯雅倩的脑子里不期然的就把这个眼神与莫骄阳的眼神重合,清醒时候的莫骄阳就是这样的眼神看她,无波无澜,仿若无物一般。
她没有想过等到事情过后再给杜若发信息,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到杜若能找来,S市又不只这一家酒店,她又不是挑的一家五星,七星那种打人眼的地方,就算是全市排查,等找到这来也天亮了,到时候,她安静的守着莫骄阳醒来,哪怕杜若真的找来了,看到这一晚上两人在一起,只怕也会浮想联翩。
所以,现在的她,失策了。
因为那一瞬间的以为得到让她张狂了,失了防备,所以,她把信息发出去了,此刻,就算是再后悔,都得咽回肚子里,黄莲口水,自吞滋味。
目光变的莫名的复杂,她就不明白了,不过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怎么就会得了莫骄阳这样的宠爱,还有莫骄阳朋友的保驾护航,这个女人,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若是有配方,她宁愿花大价钱也去买一份。
莫依岚觉得她小嫂子今天太盖了,瞧瞧这会儿什么气场,冯雅倩是什么脾性,同样身为天之骄女的她再清楚不过了,那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注定了她们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
可是今天这样狼狈的冯雅倩,在自己小嫂子面前像是站不稳的样子,正好衬托出了自己小嫂子淡定自若,轻描淡写的大气劲,这是什么,正室与小三,不对,怎么可能是小三呢,她哥压根就不喜欢冯雅倩,顶多就算是一个觊觎她哥美色的女人罢了,对,就是这么个女人,莫依岚这会儿觉得冯雅倩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还真是舍了自己的面子呢。
不过她可不会同情这个女人,同情心泛滥通常没什么好事儿。
凌晨嬉笑的穿过冯雅倩,看着坐在沙发一角的杜若,晶亮的眸里满是抱怨的味道,“小若若,你不会空手来的吧,我看电视里演捉奸的都要上演全武行的,还有那些什么扯头发,扒衣服的,你准备来哪一样?”
莫依岚刚刚对凌晨那点好印象,这会儿全扔了,就不能把正义这两个字跟凌晨搭在一条线上,那就是赤裸祼的污辱啊。
“大半夜的,凌少和冯小姐演的是哪一出啊,就算是想通奸,也不用叫来咱们这么多人看戏吧,再说,你们两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那种事儿,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你不情,他不愿的,不就是上个床,男的进去一会,送点东西,就出来了,大家都懂的,劳师动众又是发图片,又是发地址的,不会是想着让咱们拍点照片寄到B市去吧,虽然冯家的门槛高了点,可是凌家也不差啊,再说,现在都是开放年代了,自由恋爱都倡导二、三十年了吧,冯小姐瞧着也不像是从古代穿来的,难不成这点事儿还值得大张旗鼓的闹一通,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好吧,我跟我嫂子也算是舍命陪二位了,冯家那边要是想求个证什么的,我就如实说,冯小姐于凌少借着我大哥来打掩护,关起门来干了点男盗女娼的事儿,这下,冯小姐该放心了吧。”
莫依岚痛痛快快的把倒打一耙上演的完美至极,说到最后还不忘瞪着凌晨翻了个白眼,鄙夷之色尽显,这丫的,明明刚才关着门还威胁冯雅倩呢,出了门怎么这口风就换了,还得姑奶奶给你往回绕。
凌晨是真没想到莫依岚跟着一块来的,这丫头嘴黑,半点不输莫骄阳,不过这会拉他下水,是真有点不厚道啊,瞧瞧这丫头一口一个男盗女娼,一口一个出来进去的,呸,他就是找不着媳妇了,也不挑这样的。
不过凌晨从莫依岚的话里也听出来了,合着刚才他跟冯雅倩说的那些话,杜若和莫依岚都听见了。
杜若静静的看着冯雅倩,看着她眼里莫名变化的神采,即便挺直了背脊还是挡不住那眼里的伤。
明明是画了一个靓丽的妆,水润的唇彩原本该鲜艳欲滴,可是这会儿却生生的能让人看出一份底气不足的苍白来。
同情吗?不会。
鄙夷吗?亦不会。
至于像凌晨说的撒泼,扯头发,她更不会了,别说冯雅倩跟莫骄阳没发生什么,就是真的发生什么了,就是莫骄阳真的把冯雅倩带到她面前说想跟冯雅倩在一起,她也不过是拍拍手,转身离去罢了,与朱羽凡分手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不是自己的,何必强求。
如果莫骄阳真的那样对她说,那她一定也会那样做,虽然,她或许会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疗伤,可也不会卑微的祈求,甚至大吵大闹,她的教养与性格,没有一条指引着她去学着做一个泼妇。
冯雅倩或许是受不住杜若这样的目光,再艰难,终是起了步,也许,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能跟上去了,然后,第三步,第四步,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再去撇向沙发上坐着的任何一个人,她,承受不起那样的目光。
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鼻子酸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般,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表现在这几个人面前,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可是心下,还是不甘,她都这么狼狈了,怎么还能看到那个女人平淡如水的坐在那?
她不是爱着莫骄阳吗?
明知道凌晨和莫依岚的话就是自欺欺人,难道她自己听不出来吗?
难道她看了那些照片半点感觉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