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有片刻的感同身受,一瞬间的走神让她忘了去回答朱崇的问话,或者,她也回答不出来。
喜欢未及爱,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朱崇其实也不需要周郁的回答,因为他自己已经在回答自己了,“男人谈爱,通常都是由喜欢开始,可是喜欢到爱之间,需要经历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和我的秘书,现在就享受在这个过程中,目前,我还处于对这个过程的享受中。”
言下之意,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我可不可以问一句,朱市长和你的私人秘书,关系发展到哪一步?”周郁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而且完全不在草稿之列,可是她脱口而出的时候,竟是那样的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犹豫。
朱崇今天很照顾周郁,对于这种完全属于个人隐私的问题,明明可以拒绝回答的,不过,他却很爽快的说了,“凌太太是想问,我们有没有上过床,对吗?”
周郁点了点头,目光紧随而至,不想错过朱崇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男人过了十八岁荷尔蒙就进入了活跃期,在确保这个人身体没病的情况下,上床不过是一种交往途径而已。”
朱崇说的轻描淡写,完全颠覆了周郁对男人和女人做这种事时,那种神圣的心态。
“不觉得这样对女人不负责不公平吗?”她的声音被情绪影响,已经没有了初初开口时的理智,这个问题,更是由心而发,不被过往的总结引领。
朱崇看着周郁的目光带了几分好笑,甚至,在周郁眼里,那份或许是善意的好笑反而更像是嘲笑,嘲笑什么呢?
“看来,凌晨还是挺幸福的,游走花丛,竟然能得到凌太太的第一次,果真是眼光独到啊。”
“啊——”
周郁即便再走神,也被朱崇这句话拉回了现实,跟被采访的对象谈论这样的问题,真是让她脸颊躁热的想换个地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十分钟到了,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儿吧,至于发文吗,凌太太整理成材料之后,再拿给我看一下吧。”
朱崇掐着时间站了起来,在周郁错愕的目光下,客气的点了下头,自己离开的时候,特意叫了刚才安排的接待人员送周郁出去。
“不是说好的一个半小时吗?”
周郁把这声嘀咕放到了门口的人能听到的音量,既不会太大,让自己尴尬,又不会太小,让别人听不见。
可是听见了跟没听见,有什么区别?
朱崇回眸看着周郁的时候,目光里分明承载着你误会的意思,“凌太太,你说什么?”
“没,我是说,我会尽快整理,整理之后,会给朱市长过目的。”
周郁虚情假意的朝着朱崇躬了下身,垂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被咬牙切齿的狰狞所取代,她愤愤的想着,她又被资本家摆了一道,早知道就这么点时间,她玩什么文艺,当什么知心姐姐,探讨什么喜欢不及爱啊?
“周记者,这间屋子十分钟后要开个会。”
等在外面的接待人员虽然没有直接进来请人走,可话里的意思,也很不客气了。
周郁咬了咬唇,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空空如野的空白,真想推开这扇门板,飞奔向朱市长的办公室,跪求他老人家再发个慈悲,多少说两句吧,尼玛,这可怎么写啊?
朱崇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好整以瑕的拿着手机,玩味的看着楼下一步一步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挪向大门口的身影,对着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说道:“你这太太,再有这样的采访,你还是看着点。”
“她说什么了?”凌晨慵懒的靠着车门吸了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跟我说了一段坊间传闻。”朱崇的语气,透着阴谋得逞的诡谲。
凌晨笑声浅浅,“那不正合你的心意。”
“到也是。”朱崇并没有被凌晨挑破心思的尴尬,眸光一转,看着楼下已经踏市委大楼的周郁,他突然好心的提醒一句,“忘了跟你说,你太太问我和私秘的关系时,我说了喜欢不及爱。”
凌晨握着电话的手一紧,未及张口,已经看到了周郁走出来的身影,没有再跟朱崇多说一句,便挂断了,然后探手进车里,先按了两声车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直接惊扰到了马路对面,准备去找公交站点的周郁,她心里忿忿不平,偏偏,脑子里还回绕着那句喜欢不及爱,男人只要确定女人没病,就能拉着上床,这次采访,除了第一个话题是她有备而来,其余的,都成了一场临时谈话,而且,回味起来,并不怎么让人高兴的临时谈话。
她的情绪不算好,所以,在看到马路对面的凌晨时,她明明还想抱怨他,说好的一个半小时呢?
可是刚刚想抱怨的话才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就因为撞到了喜欢未及爱而被捶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