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莫骄阳看着那几片堆在文件上的药,食指轻敲着桌面,想了想,低声交待,“不能都用男人,安排两个女人接触她,尽量跟她打好关系。”
“骄阳,你说,冯家那头?”
凌晨这几天想来想去,都觉得冯老爷子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没准这心气上也能歇上一歇,好歹,冯家长房就这么一个血脉,就算是私生的,那也是贴着长房标签的,难道真忍心下狠手?
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自欺欺人。
这样的希望,莫骄阳何曾没想过,只是他不敢大意,因为一个大意,就可能让短暂的分别变成天人永隔,这样的赌注,他下不起。
那天尾随冯延昭过来的人,B市口音,离开S市后,种种迹象,都显示与冯家扯上了关系。
“按我说的做,G城是陆聪的地盘,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人手。”
凌晨挂断电话的时候,原本想打给唐七的,可是他跟唐七即便没谈过帮派里的事儿,也知道他信任的人手,都是男人,能称之为死士的,也都是男人。
女人,女人,谁最合适?
脑海里有一道影像很快的形成,只是这个影像刚刚闪过,就被他否决了。
烦躁的揉了揉眉头,拿起手机重新找到了唐七的号码,打了过去。
得知杜若在G城,莫骄阳到底是松了口气的,就算手眼通天,冯老爷子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动谢家要护着的人,一但动了,有些关系就发生了变化,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身处政治漩涡里的人,都懂这个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今日是敌,明日是友,皆因利起,皆因利消。
心里默默的盘算过后,莫骄阳呼了一口气,捡起几片药片,仰头倒进嘴里,拿过微温的水咕哝咕哝的灌了进去。
有几年没吃过这东西了,还未来得及去回味药片的苦涩与微甜,手已经探进办公抽屉,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陆聪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隔着电话,对面的人声音透着慵懒,好像,还没起床。
“大忙人,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战友之间总是这样经得起调侃,受得住埋怨。
莫骄阳的确有半年多没给陆聪打过电话了,这会儿隔着电波,他仿佛看见了他佝偻在床上不愿起来的懒散样,只是,目光望向室外,太阳高照,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点?
“身体出问题了?”
G城,仁心医院,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虽然不是军区医院,可是因为医院的器材先进,医疗团队也大多是国内外知名的专家,所以很受当地人的追捧。
陆聪的身体的确是出了问题,前阶段因为意外的知道一件事儿,受了刺激,先天性心脏病突发,抢救了两天两夜,才算是缓过一口气,可是从那儿之后,身体就一直比较弱,医院的病床始终没空下来,当然,有的时候,也是他自己不想回家。
隔着电波,能听到兄弟的关心,差一点,陆聪就热泪盈眶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怀念起了在部队的日子。
“有什么事儿,就是昨天晚上打游戏太晚了,所以才赖床不愿意起。”
一手掩着电话,挡住了吸鼻子的声音,陆聪尽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成无波无澜,又带着点小激动的样子。
“身体不好,别总熬夜,要是呆的没劲,跟你爷爷说一声,过来住两天也成,十一去部队的时候,谢飞和沈旸还说到你了。”莫骄阳原本想说杜若的事儿,可是开口之前,还是忍不住多说了陆聪两句。
早就知道他回家就过回了太子爷的生活,即便是觉得可惜,可是陆聪的身体情况又摆在那儿,不过失去了体现自我价值的地方,想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莫骄阳把陆聪现在的生活,直接解读成了玩物丧志。
扑哧。
陆聪最近难得有被逗笑的时候,战友默契,他也猜到了莫骄阳这句微带叹息的话里潜藏的意思,只是这里面的事儿,毕竟是家务事儿,他没办法跟莫骄阳解释,只能转移话题,“你去部队了?跟谁去的?阿耀也去了吗?沈旸升官了吧,谢飞怎么样?”
一声低笑,隔着电波传来。
莫骄阳嘴角绽开初晴的弧度,这几天满布阴霾的心情,在陆聪迫切的追问下,仿佛也悄悄的舒展开一角,“带杜若去看看咱们当兵的地方,阿耀没去,不过前段日子去B市,我们见过,沈旸现在升官了,谢飞也不错,当起了领导,约束着一帮新兵蛋子。”
“哈哈,谢飞那小子官瘾大着呢,还总以为自己藏的好,只是那小子面皮太嫩,绷起脸来,也没什么威慑力,那会儿,偷偷的在宿舍学你不苟言笑的样子,被我堵着,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提起旧事儿,陆聪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总有说不完的曾经。
等到他说了一会儿,发现电话那边没人应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骄阳,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杜若在G城。”
“啊?”谢飞以为自己没听清,因为莫骄阳的声音不大,嗓音也有些沉,带着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