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郁泪了,凌少,你这是安慰人呢,还是折磨人呢?
金皇七号独栋别墅,凌晨自已过来很少会用到这里,不过,今天带周郁来,没打算在前边坐,便径直走到了后院。
拜鞋跟低所赐,周郁的脚踝并没有受伤,就是刚崴的时候,有点难受,这会儿步子慢一点,被凌晨拉着手,一路走的也算顺畅。
“后院怎么会有别墅?”周郁纳闷的看着四周,金皇七号夹裹在两栋高层中间,如果不是被凌晨牵着,她心知普通的客人,根本就没机会见到这样独居一隅的安静之所。
不过,这样的偏居一隅,也更加让她确定凌家人为什么会选在这儿吃饭了,环境不错,保密性也不错,到是蛮符合她们的要求的,“对了,你怎么跟家里说不办婚礼的事儿的?”
前一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后一个问题就如期而至,周郁的语气显然对后者比前者更好奇一些。
“这算是记者天性?”凌晨抬手开门的时候,似笑非笑的偏睨了一眼周郁,仿佛在说,你确定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周郁误会屋子里还有凌家的其他人,自然识趣的闭了嘴,屏气凝声在他身边装乖巧。
凌晨嘴角一勾,眼里有笑意缓缓流动,识时务的女人也是挺可爱的。
别墅门从外打开,凌晨示意周郁先进,等她进去之后,才顺手关门。
周郁原本做好了面对凌晨众多长辈的事儿,可是一进屋,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带着不确定的四下观望一番,楼下的视野很好,几乎没什么死角,就算是有死角,听到有人进来,也不会躲着不见,又不是小孩子玩藏猫猫。
确定楼下没有人,周郁不由望向楼梯口的位置,目光隐约闪着怀疑,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走来的凌晨,不解道:“阿姨她们呢?”
“如果老佛爷听到你这么叫她,你说……”凌晨状似玩笑的提醒着周郁,演戏吗,总要有个演戏的样子,有多少女孩没跟男人登记,都早早的管婆婆叫了妈,这会儿他们俩都登记了,再叫阿姨,显然不合适了。
可是凌晨不知道,在别人轻而易举可以破口而出的称呼,于周郁而言,却是这世上最艰难的称呼。
她听懂了凌晨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她脸上迷茫的神色,还有瞳仁里瞬间黯淡下去的神采,都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她不乐意。
其实不是的。
她是乐意的。
果淑慧待她很好,哪怕从最开始果淑慧对她颇有微词,她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作这旁观者,她亲眼看见了果淑慧为了资本家对她的妥协,虽然她嘴里说着精明算计的话,可是她做出来的事,却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护与无奈。
在这一点上,她是羡慕资本家的。
或者说,她其实是羡慕天下间,所有有母亲疼爱的孩子。
她没有妈妈。
也没有爸爸。
外婆说,她是遗腹子,妈妈怀她的时候,爸爸就死了,后来,妈妈生她的时候,也难产死了,她从嗷嗷待哺的是时候,就跟在外婆身边。
小时候的事儿,她记的不太多了,五岁之后,外婆过世,她被送到陈家,于丹乔收养了她,她曾经幻想过叫她一声妈妈,甚至在她心里难过,或是遇到高兴事儿,想跟于丹乔分享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怯怯的叫她一声妈妈。
可是,那终究是叫不出口的,五岁的孩子,寄人篱下,她已经能记住一个人的眼神了。
于丹乔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很暖,她以为会是妈妈的目光,可是于丹乔说,孩子,你叫我阿姨吧。
“我不会叫。”不知道是被往事所染,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未曾开口叫过这样的称呼,周郁突然哑了嗓子,连声音都染了悲伤之意,整个人被包裹在难过的情绪里,一下子少了之前的轻快。
凌晨眉梢轻皱,看着她眸子里黯淡的连点光泽都没有,像雨夜来临时,乌云满布的沉黑,看的人心里压抑。
他忽然想到周郁的身世,调查来的资料里显示,她从五岁后,便寄居在陈家,五岁之前的事儿,他没问,那人也没查。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点后悔,有一种冲动,现在就想打通电话,让人查查,五岁之前,周郁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不过,他的冲动,很快又被理智压住了,好像这样不经同意就去挖她的隐私有多不道德,偏偏,以前他也没少干这种不道行的事儿,怎么这会儿就良心发现了呢?
凌晨眸光沉静的看着周郁,并不打扰她努力恢复的情绪。
或许是习惯了用微笑竖立坚强,周郁疗伤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她都能语带调侃的自我解嘲,“我从小没叫过那两个名字,这么多年,好像连怎么开口都没学会,所以,我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你能给我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