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起,院内的栀子花树上凋零的花瓣落了一地,几片还刮到了梅映雪的脸上,然后晃晃悠悠的飘飞而去。
玉海棠起身,极仔细的去打理花树,清扫花瓣。
梅映雪眸中飘过几许思量,几张宣纸从一旁的书案飘飞了下来,落在花瓣之间,几副人像丹青显露,其中一幅画像上的男子修眉俊眸,骑在骏马之上,骏马人立而起,男子正对一只红狐拉弓,红狐的边上,却蹲着另外一个男子,抬手的动作像是阻止,脸上带着几分急切。
伺候在玉海棠一旁的抱琴面色微变,手忙脚乱去捡那些丹青。
梅映雪眯了眯眼,极快的扫过其余几幅画,因抱琴收拾的极快看的并不真切,但心中却已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莫测十足,眸中也似刮起了无限的风暴。
但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即走。
秋霜也连忙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走远了,抱琴才皱眉道:“奇怪,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她一向收拾的很好,都压在箱底啊!
玉海棠回眸瞧了一眼,“你去看看那些丹青和字帖有没有被人动过。”
楚国公府原是大周鼎盛的书香门第,玉海棠可算家学渊源,除了色艺双绝之外,她还是个才女,文墨丹青样样不差,只是这两年来多是练字,往年的丹青全部封在了箱子里。
“是。”
抱琴很快去而复返,摇头:“没动过,奇怪了,我明明记得这些我都是放在最下面的啊……”
玉海棠美丽而冰冷的眸中闪过几许思量,长长的睫毛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
回府之后,梅映雪有些心绪不宁,她在自己院子里想了许久,起身去找了梅弈宁。
梅家老爷是个极严厉的人,这些年因为梅弈宁还算规矩,又和白月笙交好,太后喜欢,所以许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梅弈宁要对他阳奉阴违,坏了底线,便无法容忍。
梅弈宁每日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每日抄五百遍梅家家训,京郊附近梅家的庄子田铺租子也落到了梅弈宁的头上,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梅映雪等他停歇喝水的时候才走上前去。
梅弈宁忙放下茶杯,“东西可送去了吗?”
“送到了。”
“她怎样?”
“能弹琴,能画画,应该是无事。”
梅弈宁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心中不由感叹,还好当初应了蓝漓,要是落在太后手中,就没这样好的日子过了。
梅映雪坐在了一边,瞧着桌面上那许多的庄子地契,账册,随意问道:“大伯和大伯母并非不开明的人,大哥这么着紧她,当初怎么不把她接进府中来,放在身边,总好过流落外面牵肠挂肚。”
“我倒是想。”
“她不愿?”
“是啊……”梅弈宁叹了口气,“弯月素来骄傲,如今这样的境况,入府岂不是要让她屈就,又以何名分呢?她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梅映雪眼眸动了动,“我今日去她那里,正见她的丫头在整理丹青,我不善丹青,只瞧了一眼,觉得技艺的确是高超,我曾听说几年前有人为求她一副丹青可谓想尽了办法。”
梅弈宁神色骄傲,“那是,她的丹青手法,便是翰林院的那些画师也及不上,哎,她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便不画丹青,改习字了。”
“如此说来,能让她入画的人,必定也是难能可贵。”梅映雪的眼眸之中闪过一片冰芒,她却很快隐去,她问:“大哥,你喜欢栀子花吗?”
梅弈宁皱眉,“你今日有些奇怪,问这个干吗?”
“没事,就是与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大哥的有些喜好我却不是很清楚,今日瞧府院中的栀子花忽然开的极好,便想问大哥来着。”
梅弈宁哼了一声,“我只喜欢海棠花。”说完嘿嘿笑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