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笛抿着唇,也没伸手去接,“你走吧。”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牵系,如今他不言语,更是无话可说。
蓝烁皱了皱眉,起身,不继续坐在圆凳上,而是坐在了床边上,离白笛更近。
白笛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就看到那水杯凑到了自己的唇边,白笛别过脸去,并未如蓝烁所愿,就着杯边饮水,那如墨的青丝因为她转脸的动作扫到了蓝烁的手。
蓝烁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如墨的黑色和自己的指掌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怔然,这一路之上,他似乎是有好多话想要和白笛说的,可到了此时此刻,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坐着。
既然她不愿喝水,那就算了吧。
蓝烁将水杯放在一旁的小花几上,也放下纱帕,转身的时候看到方才因为白笛转头的动作过猛,本来盖的很高的被子滑落了不少,便抬手将那被子拉的高了一些。
白笛看了他一眼,她的声音极冷,“如果你是担心蓝家因为我受伤被牵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不会无故问罪别人。”
蓝烁终于开口道:“并不是。”
然这三个字之后,又没了下文。
白笛放在锦被被面上的手慢慢收紧,声音更冷,“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蓝烁抿唇。
“你走吧。”她轻启唇瓣,吐出三个字,不高不低,无情无趣。
蓝烁依然沉默,身子却挺拔如山,巍峨不动。
“你走好不好……”她又道,这一次,声音微微轻颤,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眸中的神情,却似又压抑的疼痛在其间。
白笛苦笑一声,暗忖自己到底还在期盼什么?
她今日算是受了委屈,手臂脱臼那么疼,又眼睁睁看着他和萧明秀在一起还被萧明秀奚落下了战书,心情早已澎湃汹涌,忽见蓝烁前来的激动和内心深处的期盼,也因为蓝烁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消磨殆尽。
肩头的隐痛,也让她心情浮躁,她想起自己前后两次丢尽了人的去找蓝烁,无非是想得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且不说她贵为公主,便是寻常女子,一个姑娘家,为了一个男人几次三番低下头表露心声,他却永远……不是拒绝,就是这样沉默无言无声拒绝……一时之间,心头火气暴涨,她忽然明白,就算他不是怕蓝府被牵连,也只怕是为了什么道义上的责任,就像上次,狗洞……那件事情一样,但无论如何都和她心中想的那些事情无关。
既然无关,又何必留在这里。
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积累到了一个点,她终于忍无可忍,用力的推向蓝烁,“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她的手臂脱了臼,本就使不得力,更何况蓝烁虽是个文弱书生,到底也是男子,她这一推,与蓝烁来说,如挠痒一般,但对她自己,却是痛彻心扉,这一推之下,她刚推回去的手臂扎的浑身疼的颤抖,脸色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整个人痛的朝着床下掉了下去。
这一招也是让蓝烁始料未及,他怎么能想到一直温温柔柔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忽然会发起火来,还这样不管不顾,下意识便伸手一接,将白笛揽在自己怀中抱好。
白笛却如发了疯一般的还在使劲推他,“你走开走开!你走开啊——”
“别动!”蓝烁沉声道。
只是在精神崩溃癫狂的白笛面前,他的话早已经不管用了,她根本听不到也不想听到,完全不顾自己伤势还在不断用力的推他。
这样大的动静,让门口守着的铃铛都吓了一跳。
铃铛连忙推开门,上前帮忙,“蓝大人,你到底……公主……公主……您别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公主……”铃铛说着话,眼中也全是泪,早知道她就不走了,放公主和这个冤家蓝大人一起。
白笛眼中带泪,似乎是在用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她的情绪早已崩溃,那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激流而下,整个小脸上全是泪水。
“蓝大人,您快走吧。”铃铛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崩溃,没了办法,只得劝慰蓝烁。
蓝烁却没有言语,轻柔且坚定,将白笛乱动的两只手压在了自己腋下,让她不要继续伤害自己,然后牢牢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铃铛瞧着,愣了一下,悄然退了出去。
白笛推不动他,满脸的泪水,“你放开我……放开!”
蓝烁依旧不言语,但已美人在怀,又岂会放手?
白笛咬牙,无奈崩溃之下,用力的咬住了蓝烁宽厚的肩膀。
这一咬当真用力,蓝烁身子僵了一下,却并未松手,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更牢固。
她咬了许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那泪水也像是没有止尽一样,哭闹的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门口,蓝漓和白月笙刚到,瞧了一眼里面情况,很是识趣的悄然退了出去,并吩咐铃铛也离的远些,不要打扰。
白笛哭了许久,哭的声音都哑了,诉尽的委屈,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