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张洁白的绢帕递到眼前。
拿着绢帕的,是一双熟悉的手,十指修长,指甲也剪得很干净,指尖带着薄茧,显得温厚而可靠——如同他这个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无声的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接过那绢帕,轻轻的擦了擦嘴角,抬起头来看着他。
自从登基大典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
他比起之前,更消瘦了一些,脸上已经露出了尖利的轮廓,眼睛也深深的凹陷下去,带着淡淡的血丝,看得出来,似乎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不知,让他这样的,是什么人,什么事……
“没事吧?”
“……没事。”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勉强的站直身子,他护着我,但并没有伸手扶我,走到旁边的石桌旁座下,而他站在我的身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炙热的阳光,给我洒下了一片阴凉。
我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手中的绢帕,轻轻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
他没有回答,可即使不回答,我也明白——这里并不是朝臣会经过的地方,他在这儿,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御书房到紫宸宫的必经之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听见他轻轻道:“好一点没有?”
“好多了。”
“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
两个人这样一问一答,看起来似乎很平和,可只有我和他知道,这样的平和,对于我们而言,也太少,太少了。
自从我对南宫煜宣战之后,我和南宫世家的对立已经达到了顶峰,曾经他为我力战玄武大军耗尽真气的事,还近在眼前,可如今,却已经是针锋相对;兵部和户部的人,我和凌少羽用不了,而南宫世家利益相关的事,都会被我千方百计的化解。
我和他,就是这样,站在完全对立的位置上,可他,却依旧如故。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担心这样的分裂会让他承受不住——一个人,能有多大的能力,承受这样的煎熬?
南宫,如果你放弃,会如何呢?
等说到无话可说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但我分明能感到,身边的这个男人胸膛在剧烈的起伏着,他其实有很多话,直到现在,还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于是,我转头看向他:“南宫,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他慢慢的蹲下来,蹲在我的面前,抬头看着我,不知为什么,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格外的消瘦,也格外的无助,好像真的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快要被压垮了一般。
“行思……”
我心中猛地一跳。
已经有多久了,没有听到他这样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异样的颤抖。
今天,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和过去的他完全不同——他到底怎么了?
“你——”他看着我,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却黯淡无光,好像一个站在谷底的人,在试图采摘山崖顶上的果子,明明知道全无希望,却还是想要试一试——
“你,愿不愿意——”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这个时候,玉穗儿从一旁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嘴里喊着:“太后,太后,奴婢有要事——”
他一眼看到蹲在我面前的南宫,也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南——南宫大人?”
南宫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僵冷了。
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问玉穗儿:“你说什么事?”
玉穗儿又看了我们一眼,这才上前来,恭恭敬敬的道:“白虎国使者奚玉樱前来召业,求见皇上,太后。”
白虎国公主奚玉樱?!
白虎国,他们为什么会派使者,而且是奚玉樱来召业?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而在这时,我也感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他的脸上全然没有了表情,整个人立在那里,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