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不咳了,我弯着腰,艰难的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那双被仇恨充斥着的眼睛,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她,是被逼为家族利益所缚,还是甘心情愿?
只为了那个人……
我的喉咙有些哽咽,艰难的道:“水寻幽,如果你对他——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一直以来,她在他的面前都是那么的淡漠,好像只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好像两个人之间,只是利益的关系。
“谁告诉你,我没有告诉他?”
我一愣,看着她几乎抽搐的脸,好像痛得不堪:“我告诉他了,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是他说不可以,是他说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我信了,所以那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可是——在他见到你之后,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挣得通红,恶狠狠的看着我,好像一头嗜血的狼。
“轩辕行思,是你毁了我,毁了我的感情,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国,你说,你该不该死!”
……
“也许我真的该死,但审判我的,却不该是你。”我淡淡的说道,又看着她的眼睛:“况且,我还不想死!”
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不想死?这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一落,她的手用力一抖,三尺长剑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带着千钧之力朝着我直刺过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但根本已经来不及了,眨眼间水寻幽的剑已经近在眼前,我甚至能感觉到寒芒摄人的锋利,剑还未到,剑气几乎已经刺进了我的血肉里。
就在那一瞬间,眼前突然一亮。
我几乎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长剑从天而降,在眼前猛的一挥,寒光顿时形成了一道光幕,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硬生生的将水寻幽的剑挡了回去。
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水寻幽猝不及防,后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着站稳,可她一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那个男人,顿时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置信的:“你——怎么会?!”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眼中,我原本有些紧的手终于放松了,轻轻的拍了拍伸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孩子,示意他不要害怕,已经没有危险了。
他慢慢的回头,朝着我一拱手:“余鹤护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我点点头:“先生回来得正好。”
水寻幽看着我和他之间默契的对话,突然间明白过来,脸色顿时惨白:“你们是——你们故意的!”
我的目光越过余鹤的肩膀,看着她,笑而不语。
“好啊,轩辕行思,你真是厉害,居然被你料到了。”
我冷冷一笑:“你错了,水寻幽。不是我厉害,而是你太盲目了。”
到今天,我已经是东方第一大国的国君,我可以南下涉险,但我怎么可能将自己的防护调离,让身为护军师的余鹤离开我,而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做这一点,我也不会。
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局,只是她太想杀我了,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肯放过,余鹤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就是卖给他们的一个破绽,却没想到她急功近利至此,居然真的相信了。
说话间,周围的气氛已经全都变了,余鹤之前带走的人此刻从暗处全都涌了出来,立刻将这个火海一般的河滩团团围住,水寻幽手下的那些人一见此情景,全都慌了阵脚,有人已经想要闯出去,却在第一时间立刻被制服。
这是一场输赢绝对的戏。
我默默的转身,低声说了一句“不要伤到她”,便带着李延,走回了王帐中。
帐篷放了下来,隔着厚厚的帐篷,我听见外面的杀喊声震天,刀剑交击的脆响,人的惨呼声不绝于耳,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一场恶斗,但我一点也不想再去看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象,只是坐在床边,将李延抱在怀里,捂着他的耳朵。
这孩子大概也是被吓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我,安安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