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按察使大人共进午餐的都是有品级的的官员,比如说织造院的院正、各司司正以及县衙的县令、县丞这些官员,还有他们有意提携的子侄辈。
所以她还是很有眼色地自己默默去食堂草草解决午饭,然后又要回到库房处理文书工作。
她对按察使大人所说也不全是推脱之言,因为她写文章确有一手,于是院内不少文书工作都不知不觉地到了她头上,忙得她昏天黑地地,但她还是要硬着头皮做。
她出身于小绿园,北方的偏远山村,一个比梨县还小上许多的小地方,好不容易考进了织造院,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的织造院,但也是不少人削尖脑袋也要进来的地方,镇里不知多少人羡慕柳笙爹娘养出一个能进织造院的女儿,天天有人带着娃上门取经。
她只想着像大家说的那样安安稳稳地捧好这个铁饭碗,多做点活也不怕,正说明受上峰重视,出头机会多啊!
熬着熬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升升职加加薪,有个高一些的职位等到她七十岁致仕之时待遇会更好,届时就可以归乡在小绿园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修座小院子,种种菜,钓钓鱼,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岂不快哉?
柳笙一边美滋滋地幻想着老了归隐田园的快乐生活,一边走进让她日日煎熬工作的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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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虽叫房,实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坐落在织造院僻静的一角。
一走进院子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又凝固的威压笼罩四周,那是保护同时镇压诡物的阵法,由京城织造总署统一调度,各地织造院可使用基本收纳、取出功能,但每次收取都会记录在千里之外的织造总署册内。
柳笙办公的房间在院子的西角,门口一株老榕树,树冠垂在房檐上,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阴暗又潮湿。
进了房间,柳笙随手把灯拧亮,在亮起的柔和灯光下从袖口掏出一卷书刊,正是《修行理论》的二月刊。
临走前,按察使大人又拿了一本塞进她手中,摇头轻声叹道:“可惜了……”
柳笙知道他可惜什么。
按察使大人来梨县这一趟,还特地提起《修行理论》,未必没有存着要提拔她的心思。
但一听她不能通神,自然也歇了心思。
柳笙也不是没有怨过恨过,但如今心中再度想起却翻不起一丝波澜。
她只想做好现在能做的事情。
柳笙掩下心絮,翻开首篇,欣赏起大标题下自己的名字“柳笙”二字,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脸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桌旁的一个小柜子,里面空空如也。
好像,少了些什么?
柳笙疑惑了一瞬,但很快抛之脑后,将这本《修行理论》放进去锁了起来。
随后她才搓了搓手,有些心疼地摸出一颗灵珠放进手炉中,手炉慢慢暖了起来,才抱着手炉提笔开始解决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书。
没办法,天气着实有些冷了,如果手冻僵了就写不了字了,工作总要完成的。
工作完不成,又得通宵。
柳笙不想通宵。
或者说,不想加班。
这个词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但她觉得甚是贴切。
不知过了多久,柳笙面前的文书小山终于矮下去不少,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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