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少年带着个光头汉子急匆匆向她跑来。
林然然抬起头,那汉子一看她就皱眉:“你就是猴子介绍来的?这么年轻的姑娘?”
林然然笑笑:“是我。猴子说我到了这座城市,遇到啥难事儿就找奎哥,没错儿吧?”
“没错儿是没错儿……得了,跟我来吧。”奎哥道。
那少年道:“等等,那我呢?”
奎哥怒道:“臭小子,滚!”
林然然掏出二两全国粮票,一笑:“没忘了你的。”
“谢谢谢谢!下次你有什么要跑腿的事儿,都找我!”那少年抓着二两全国粮票,欢呼雀跃地跑了。
奎哥带着林然然到一家饭馆儿坐下。奎哥点了半斤馒头,一盘地三鲜。
林然然笑眯眯道:“再加半斤包子,一份锅包肉。”
她不等奎哥说话,付了钱和粮票。
这年头,粮票比钱好使。奎哥见林然然出手大方,这才打消了一点对她的轻视。
北方的面食做得很好,馒头是没甜味儿的,做得分量大又敦实。锅包肉香喷喷裹着甜面酱,咬上去外酥里嫩。
林然然不过吃了小半个馒头,再吃了几筷子地三鲜。而奎哥可没吃过这么美的一餐了,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桌子菜,还添了两个馒头。
等他摸着饱饱的肚子,这才回过神来,丢人了。好在面前的年轻姑娘还是那么笑微微的,很沉得住气。
奎哥打了个嗝儿,喝着店里免费提供的白水,道:“说吧,你想倒腾啥?这城里就没我不知道的消息。”
林然然还是那么笑眯眯的,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奎哥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这城里都多久没发出精细粮了,我上哪儿给你倒腾粮食去?”
奎哥把“粮食”两个字压得低低的,生怕让人听见。
林然然还是那么笑,道:“奎哥要没点本事,猴子也不会把你介绍给我。”
奎哥板着脸,林然然笑吟吟。两人无声对峙了半天,奎哥一咬牙:“得了,吃人的嘴软。既然你是猴子介绍的,我就帮你一回!”
北方的秋天是金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乡下两边的田野金灿灿的,一条土路直通天际,无遮无拦,看得人心胸为之一阔。
林然然跟一群人挤在拖拉机上,用一条头巾围着脸,眯眼欣赏着一望无尽的北方秋色。
在这样的金色里,一辆军用吉普轰隆隆迎面开来,拉风至极。
两车擦肩而过,拖拉机上的妇女们都一窝蜂回头,恋恋不舍地看那辆军用吉普。
“哪儿来这么一军车?”
“没看他们打那面来吗?肯定是借道儿往帝都去的!今儿肯定是宿在城里了。”
“你们看见那车里坐着的一个没?长得真叫一个漂亮!”一个姑娘红着脸,魂飞天外。
“嘿,小伙子穿上军装哪有不精神的?那军装一穿,飒!”
另一个姑娘也道:“不是,车里坐着的那个真的俊,那眼睛是往上这么飞的,那叫啥来着?哦对对,凤眼!”
“哟,咱们九儿这是想出门子啦?”
“哈哈哈哈哈……”
北方的女人们大胆奔放,说起这种话题来叽叽咕咕笑个没完,把一直闷头坐在角落里的林然然都逗笑了。
她回头往吉普军车离开的方向看去,凤眼?她见过一个长着凤眼的少年,还有谁能比他俊俏?
可惜天壤连接处,哪里还有吉普军车的影子?
北方的村庄分散得很开,那些女人一个个都下了车,最后只剩下林然然和半车封得严实的箱子。
拖拉机终于停了:“到了。”
奎哥扶着林然然跳下拖拉机,一个老者带着几个干部样的人早等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