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说出这种台词的少堡主只感到一把火一下子从脚底烧到了头顶,整个人羞耻得仿佛像是要往外冒烟。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跟容行说话,也能制造出这种类似于公开处刑的气氛?!
他看着面前仿佛被他的发言镇住了的承天帝,感到自己好像有点摸到了跟他对戏的门路,于是勒令自己不能后退地昂起了头,尽量镇定地瞪着他,一边觉得羞耻,一边害怕面前的人下令把自己给拖出去斩了。
“……你好大的胆子。”容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再次钳制住了面前的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朕说话,小东西。”
少堡主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猛地一提气,伸手到面前用力地把容行的手给挡开了。
不等容行说话,他就反过来抓住了帝王的手,有些中气不足地道:“第一,我不叫小东西,我叫楚向晚。”
容行顿时感到像踩空了一节楼梯,眼前都是这个扮成小宫女的少年倔强的愤怒的脸。
他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听他继续说道:“第二,他们不敢拒绝你,是因为他们怕你,我可不怕。”
少堡主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感到极度的心虚——怎么可能不怕?他怕死了!只希望那些盯着这里的天外邪魔千万不要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眼见自己的手实在是抖得太厉害,无法再为他的话增添气概,少堡主索性把手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第三,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你要是不想习惯被人反抗,就最好快点放我出去。”
听到这里,容行终于从那种不一样的心悸中回过神来。
帝王的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恼怒:“你想走?朕偏不让你出去,你别想去见那个庸医,也别想着谢眺会回来接你。”
楚向晚听着他说起白云深跟谢眺的语气,为其中醋意而满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眼前的人真是入戏太深了,他深深怀疑自己这样反抗刺激他是不是对的。
“你就给朕好好待在这里。”容行一边说着,一边在外围躺了下来,“朕还不屑于要强迫一个不情愿的人。”
少堡主:“……”在这睡?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现在还要反抗下去吗?
他正权衡着,就看到容行幽深的眼眸再次看向了自己:“总有一天,朕要你自动爬上朕的床——”
——这句话也太过了!
楚向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一边站起来飞快地跳下了床,一边掷地有声地反驳道:“你做梦!”
“……”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地上,跟躺在床上的容行大眼瞪小眼。
诡异的沉默在这寝宫中蔓延了片刻,少堡主移开了目光,实在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呆下去,于是连掉在床边的鞋子都不要了,就飞快地往外跑。
容行:“……”
老太监把其他人都摒退了,自己一个人守在外殿,免得里面的动静被不该听见的人听见,闹得满城风雨。
一开始里面还只有低低的说话声,后来两个人就像是吵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一下子把他的瞌睡虫都给惊走了。
这小子……
老太监惊得简直在殿外要站不住,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么大声对陛下说话,还拒绝陛下!
正想着,就听见里面的动静停了,好像两人一拍两散,接着就是一个人噔噔噔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还做宫女打扮的少年冲到外殿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犹豫该往哪边跑。
老太监看着他这么光明正大地跑出来,站在原地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这事不成,还是该恼怒他居然敢这么把陛下给撂下。
里面那个是谁?那是天下共主,是承天帝,多少人想要得到他的青眼还来不及。
看着这小子跑得这么快,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老太监真的是很不高兴。
少堡主从里面没穿鞋子就跑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一眼看到站在几步之外的老太监,他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就要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
“……”老太监看着他接近自己,不知道是该把他带走,还是把人给送回里面去。
正在犹豫之间,就听容行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冷冷地道:“把他的衣服换下来,带他离开朕的寝宫,不要在这里碍眼。”
在殿外的两人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老太监应了一声“是”,皱着眉对少堡主招了招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