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御医进来了,检查颜兮兮脖子上的伤口。见只是受了剑气,给她上了药就出去了。
闹了这一番,已到三更天了,她趴在床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洗漱完后,夏离带着几个宫女,捧着盘子进来。
笑吟吟地道,“这是殿下亲手打下的野味,特意送给娘娘品尝的。”
颜兮兮余怒未消,“他真以为我是这么肤浅的人,用一点吃的就能感化我吗?这次我是绝对无法谅解他的!”
她抄起盘子,朝着外面扔去,却被一人稳稳地接住了。
萧枫走了进来,挥挥手,让夏离带人退下。
望着她道,“殿下如果真的不管你,怎么会去救你呢?他知道那些匪徒是金陵沈家来的,不会伤害你,才没有入他们的圈套。”
她微微一怔,“为什么金陵沈家的人,就不会杀我呢?”
萧枫愣了愣,说道,“其实不止是沈家,所有的江南人,都钦慕你父亲的才华与品德,都不会伤害你。”
然后又道,“而殿下送你那件袍子,也是为了救你留下线索,所以他才能在灵犬的引导下,找到匪徒的窝点。”
颜兮兮这才明白他们从天而降的原因。默然了一会,内心还是很哀戚。
当时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他依然毫不屈服,他作为太子的尊严,远比她的性命重要。
至少在他心中,她并没有占据什么份量。
上午,颜兮兮来到温珩的帐中,他正坐在案旁写字,她忽然发现他脸颊上有一道伤痕。
“你脸上怎么了?”
“昨天去营外,被树枝挂了一下。”
颜兮兮的脑海中闪过昨晚树林中的人影,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他的靴子。
发现鞋面上沾了一点长了细毛的碎叶,而她昨晚回来时,鞋子与裙摆上也沾了这种叶片。
她不禁脱口而出,“你昨晚也去胡杨林了?”
温珩一惊,手中的笔一抖,一团墨汁滴落下来。
慢慢地抬头望着她,“我放走了他,你不会怪罪吧?”
颜兮兮的心扑通直跳,没想到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摇摇头道,“不会,我看得出那个匪首是个好人,他不仅给我吃的,还将帐蓬让给我睡,比赫连晞对我还好。”
又紧盯着他的双眼,“可你为什么要悄悄赶过去救他呢?难道你认识他?”
温珩搁下笔,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我救的是他,心中装着的,却是整个沈家亡魂。所有的金陵人,都对那场血案怀着悲悯。”
颜兮兮叹息一声,自己内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深深地凝视着他,“你跟着赫连晞,到底有什么目的?”
温珩淡然一笑,“良禽择木而栖,我做太子舍人,当然是想施展自己的才华,助他平稳地登上皇位。”
颜兮兮下意识地拂了拂他身上的白衣,伤感地道,“你辅佐太子,难免要施展阴谋,玩弄权术,我真不希望你如霜的白衣染上尘埃。”
温珩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从肩头滑过,心尖升起一缕酸痛,他又何尝想走到这一步?
曾经的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是金陵城中最耀眼最明亮的富家青年。
可现在却只能戴着面具,躲在这阴暗的角落内忍辱负重,强颜欢笑侍奉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