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本身无善无恶,他只是一种本能,一种如同风雨雷电般的存在。”
“如果人性只是一团欲望,而欲望又无善无恶,那人和畜牲有什么区别?我等保家卫国,守护百姓的意义又在哪里?”朱琳泽盯着傅山,问出了两世的疑惑。
傅山笑了笑,斟酌片刻,温和说道:
“人和畜牲的区别就在于人的欲望有束缚,而畜牲没有,若是人的欲望没了束缚,或者选择性的没了束缚,那人和畜牲也就没了区别,比如殿下所杀的西班牙人和倭奴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傅山突然朝着朱琳泽跪了下去:
“有些话傅某不吐不快,若是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还请殿下赎罪。”
“这是做什么?”朱琳泽一把扶起傅山,语气诚恳:
“琳泽虚心求教,先生所思所想,但说无妨。”
傅山起身,由于激动,声音里带着颤抖:
“何为国?国不是哪一个皇帝,也不是哪一个朝廷,甚至不是哪一个朝代,国是华夏沃土上的人和传承。
保家卫国守护百姓,保的是传承,卫的是疆域,而守护的是炎黄子孙的魂。
传承、疆域和魂就是我等欲望的束缚,也是因为有了这些束缚,汉人才可以称之为汉人。”
听到这话,朱琳泽呼吸一滞,表情略显僵硬,下一秒,他又不甘道:
“可我觉得大多百姓并没有魂,他们只有欲望,谁满足他们的欲望,就会跟谁走。”
傅山看向朱琳泽,审视片刻,才笑道:
“若殿下真这么认为,昨夜就不会和袁天赦说因鼠烧房的话,也不会承诺为大仑山惨案的几万怨魂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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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琳泽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要这么做,可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昨夜危难,后舱能挺身而出的汉民不过十之一二,更可笑的是前舱的楼梯口到现在还封闭着。
有时我越执着就会越寒心和迷茫。”
到了此刻,傅山才知道这番对话并不是考教,而是世子真的有心结。
“殿下不必如此。”说着,傅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酒囊,往嘴里灌了一口,才接着说道:
“每当夜幕降临,天上能闪烁的星辰总是寥寥,这本就是天道。
至于那些愚民,他们并不是真的愚,而是长年被欺,变得不再相信。”
似乎是话题过于沉重,傅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船舷继续道:
“别的朝代暂且不论,就拿如今的大明朝来说,满朝诸公信奉的都是‘存天理灭人欲‘,可行的却是‘存私欲灭人欲‘。
他们满口仁义道德,教化苍生,可却行着鱼肉百姓、穷奢极欲之事。
作为盛世牛马,乱世炮灰的百姓,他们年年被骗,岁岁被欺,就算是木头,也懂得了明哲保身的道理。”
朱琳泽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询问:
“先生的意思是这问题在上而不在下?”
傅山愣了一下,他等待的呵斥与辩驳没有来,反而是朱琳泽的虚心求教。
面带感慨之色,傅山点了点头:
“不错,症结在上而不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