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存之前不过是随口一说,现在也没有任何怀疑了。他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宁绮萝对李太医说道。“她的手今天洗了很多衣服,上面都磨出伤口来了,拿药酒涂抹,但治标不治本。”“既然王爷准许她好好休息,那就劳烦李太医把她的伤口一并治了吧!”“说起来她也很可怜,父亲犯的错却要连累到她身上。”“投生到宁家,也算她命不好。”石存摇摇头,很感慨的走了。对于这话,李太医深以为然。宁绮萝的命确实不好,整个宁家的命也很不好。宁绮萝父亲宁德忠,他的医术是属一属二的好,在太医院也是排第一。可没想到皇后却死在宁德忠手中…消息传来时,李太医十分惊讶,也很难以置信。他本想去找皇帝说这件事肯定跟宁德忠无关,却被自己徒弟拦了下来。小小一个太医,哪来的胆子跟皇帝这样说话,而且死的人是皇后。皇帝悲痛欲绝,数次哭晕过去。如果这时候李太医跑去帮宁德忠说情,那肯定是要被连累的。再者,几乎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指向宁德忠。就算李太医真的要为他辩解,他也得拿出证据来才行,可他根本没有证据。最后,因皇帝看在宁德忠入宫侍奉二十多年的份上,免了他的死刑,只判流放。他对于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也足够折腾的了。现在都已经一年了,也不知道宁德忠在那流放之地过得好不好。他这辈子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回到京城来了…宁绮萝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中间李太医来了几次,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好在宁绮萝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一觉睡醒后神清气爽,就连脉相也安稳了很多。“宁小姐真是好福气啊!”李太医笑眯眯的开口,下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宁绮萝就瞪直了眼,“你…你叫我什么?”“宁小姐。”李太医又重复一遍。宁绮萝脸色瞬间,惨白心虚的看向门口。“李太医,你可别乱说。”“我叫宁齐嘉,不是宁绮萝,那是我姐姐。”“你把我们搞混了啊!”“宁小姐,这里又没外人,只有你我,你也要这样遮掩吗?”宁绮萝不解,就听李太医继续道,“你父亲宁德忠,医术十分出众,我是他的徒弟。”宁绮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记得当初父亲还没被流放时就经常提到,宫里有一位李太医。虽然医术比不上宁德忠,但却十分虚心好学,经常捧着书本来找他讨论各种问题。这么好学的人,宁德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很欣赏李太医的求学态度,所以总会特地腾出时间来交流医术。一来二去,李太医对宁德忠十分感激,便拜他做了师傅。虽说并没有经过专门的师徒礼仪。当着宁德忠的面,他也从未叫过师傅。可在李太医心中,宁德忠和自己的真正的师父没有什么区别。“宁小姐,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不会对外说的。”他生怕宁绮萝不安,李太医主动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宁家太平,也是为了保住你弟弟,所以才女扮男装到端王府来的。”“不过你这个举动实在太冒险了,若让王爷知道你小命就保不住了。”“我知道。”宁绮萝轻轻点头,眼神十分无奈。“可我没有别的办法。”“宁家就只有我和弟弟两个孩子,我不来就只能让弟弟来。”“王爷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弟弟从小娇生惯养,又比我小几岁,他一定承受不了…”“可你不也一样承受不了吗?”李太医眼中多出几分疼惜。“你小小年纪就要受这样的苦楚,对你实在不公平。”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昨日夜间你晕倒过去,我对王爷说你最近太过劳累,加上身子特别虚,所以要好好休养几日,这才为你争取了时间。”“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有一日,你的伤一定会痊愈。”“到那个时候,王爷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对待你,万一将来有一天你受不住了,这可怎么办?”“我能承受得住。”宁绮萝坚定的点点头,手紧紧抓着被子。她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想过,墨景和那么变态,折磨人的办法层出不穷。万一自己承受不住,怎么办?可日子一天天过下来,那些折磨也一点点的熬过来,她才发现日子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艰难。一开始,她小心翼翼,努力揣摩墨景和的心思,说一些他爱听的话。后来宁绮萝就发现墨景和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对那些拍马屁的行为十分不屑,所以她只能实话实说。这也是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生存之道。“李太医,谢谢您!”宁绮萝很真诚的向他道谢。“希望您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能让王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弟弟又危险了。”“我母亲十分疼爱他,而且他是我们宁家唯一的希望。”“如果我弟弟出了差错,那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没了意义。”“李太医,求求您…”宁绮萝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磕头。李太医赶紧扶住她,“宁小姐何须这样客气。”“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父亲对我如何,我心中有数。”“你是他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李太医今年也才三十出头,但由于常年钻研医学的缘故,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似的,满脸沧桑,甚至还留起了胡子。宁绮萝感激一笑,坐回床上。“对了,王爷呢?”“王爷在做什么?”宁绮萝心头一紧。虽然李太医说自己可以休息几天,但宁绮萝太了解墨景和的性子了,他未必会放过自己。她感觉好像只要自己舒服一秒,墨景和就会不舒服似的。他总是会想着办法折磨自己,那些活并不累,甚至也不沉重,可却非常繁琐,给人一种永远都忙不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