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白如洗、月圆如境,中京城中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那便是最高之处,永宁寺佛塔的塔顶,距地一千尺。此刻塔顶之上,月朗星稀,金铎和鸣,仿若天宫。夜色之中,只见一个老和尚正盘膝打坐,遥望着东南方向,眯着眼睛,静静的念佛。突然身边身边多出一道身影,这个身影笑笑说:“老家伙,你等不急了?”老和尚慈眉微动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他竟然是个西土印度的僧人,只见他笑笑说:“有什么等不急,你们两个老家伙出马,还有办不到的事情?我就是怕你回来看见我在屋子里呆着,就得说我啥也不干就擎现成的,我怕你们心里不平衡,这不才在楼顶上等你吗。”黑影说:“行啦,老伙计,别说风凉话了,为了你的事情,我还得低三下四的去求那个老疯子,你说我赔不赔?”说着他搓搓脸,赫然就是老赵头、中原四老的老隐士赵逸。老和尚打一个响指,嘿嘿一笑说:“那个老疯子就是欠打欠骂,你打几下骂几句他就动弹啦,要不然他可会拿一把!”书中代言,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竺密宗高僧菩提流支。老隐士说:“那得分什么事儿,你的弟子和门下的事儿,你当老疯子愿意管?要不是我苦苦相求,他才懒得动弹呢。”只见老和尚打着哈哈说:“怎么能说是我的事儿呢?虽然他们多是我记名的弟子,可这些不都是中原武林的事情么?我一个天竺老头儿,你们中土门派相争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正好是你们这些老家伙该管的事情么?”老隐士说:“哎?老伙计,你真是得便宜卖乖,可太不地道了!我们费劲巴力的帮你的弟子门人平息内乱,而且还一个没伤,你还不领情?你忘了那天是怎么求我的啦?”老和尚脸一红,不过月色之下看不出来,只见他尴尬的说:“哪能啊,你的情我怎么能不领呢?这次你做的太完美了,可以说是拯救了中京武林。我的意思,大恩不言谢!”老隐士说:“这还像个人话。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如此大事我也不能看着不管不是。”老和尚说:“就是就是,其实我也是实在是不好自己出面,才求你这个老家伙出马。你想我这个身份只要一有动作,立刻引起门人弟子的偏心,引起当朝的警觉,所以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傻充愣,不问世事,要不然这中京城早就乱了。”老隐士说:“那倒是,尤其你还是天竺的,你的一言一行,都不能表现出你对中原的任何门派有偏向,你能做到今天也不容易。算啦,看你不容易,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老和尚说:“哎!要不然我怎么单找你这个老家伙呢?你说,老疯子宝公、老花子达摩,他俩哪个我能信谁,就是老跋陀还正经点,还跟我似的呆在窝里不出来。不过今天看,老疯子还行,管怎么你哄两下还能动弹动弹,那个老花子肯定顽固不化。”赵逸说:“说到老花子,达摩他最近找你麻烦没?”老和尚说:“他还能闲着?放着正事儿那么多不管,成天找我磨磨唧唧。”赵逸说:“倒是,这个老花子,也游手好闲,连朝廷也不理,成天就是我行我素、独来独往、装疯卖傻,不过有点倒还像你,从来不在风口上出现,就是一个老顽童,谁也没办法。”老和尚说:“你看着他傻,其实心里可鬼头了。而我们俩看着尖,其实骨子里傻。”老隐士说:“这话对。不过,话说回来,你求我做的事儿,还幸亏你早看出来,我这才提早准备,今个儿刚和老疯子启动布置好封印,几个孩子们就打起来了,差点没赶趟。”老和尚说:“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孩子呢!动不动就比试比试,也不知道害臊!”老隐士说:“你也别总说小的们,你和老花子不是都百十多岁吗?不也照样打打闹闹的?”老和尚说:“那能一样么?我们是老顽童,活动活动筋骨,游戏游戏。他们那是不自量力,自作自受,作死呢!不说他们了,都没出息。哎!可见别看我的弟子不少,真不如你的弟子省心,也不如你的弟子有天赋。我看你今天又多了一个弟子,刚收的?这个好像资质差点!”老赵头说:“今天帮我忙的孩子不是我的弟子,他叫孙云,是今年太学新入学的大学生,学武的天赋不算最拔尖,不过挺刻苦的。但他在断案和推理的天赋上却很特别,我启动大阵的古镜,就是他帮我找到的。而且他进太学院就发现了阴符经的秘密,昨天周末,他还耍了中怪、南怪、西怪几个人,把他们都给暴露了。我看这个孩子心地挺善良的就特意保护他,正好这个大阵开启后,需要一个人进行传话,这个孙云也正好和惠嶷、昙谟最他们两边的人都见过,甚至还有点元渊,所以我就让他帮忙了。”老和尚说:“那你就收下他,好好教教呗!”老赵头说:“不行啊,辈分差太多了,再说他确实不是练武的料。他这个人有点像你的师侄,跋陀弟子慧光,心思比较沉稳,而不像跋陀另一个僧稠佛在法道行那么有建树。”老和尚说:“别看慧光修为不是顶尖,但佛理上还不错,最主要他得了一个弟子法上,汇集了慧光和僧稠两个人的长处,将来必定成为像你我一样的顶尖。”老赵头说:“我看他也不错,不过我的弟子还不能和法上相比。”老和尚说:“怎么会呢?我看那个骆子渊的天赋就极特殊吧!”老赵头说:“他到是很特殊,可是特殊过头了。小小年纪已经悟得仙境的法门,我看他和西剑的徒孙李顺兴差不多,将来就得早早的飞升,根本不会在尘世停留太久,而且他们对武林也不会感兴趣,所以尘世留不住他。”老和尚说:“他们这么做也不错,起码他们登入天道的时候都还年轻,可我们进入天道都是糟老头子了。”老赵头说:“我看你的弟子道宠也不错呀,又孝敬你,又沉稳,悟性也不错。”老和尚说:“还没完全出徒呢。不过他心机挺深的,有点志向,也不太安分,这会不知道跑哪了。唉,都不省心。”老赵头说:“算了,不跟你穷白话了,我得回去睡觉喽。你后有事别喊我了,再说有事怕也不行了,我也该修仙去了。”老和尚说:“你这么快就要走了?”老赵头说:“是啊,过七天他们就醒了,我得早点到白鹿山帮助他们。”老和尚说:“你倒是真会想折,自己找个地方修仙,还带了几个伴儿。”老赵头说:“这不是托你这个老伙计的福吗?要不然我还正好寂寞呢!好了,回见吧!”说着老赵头的身影在高塔的顶尖儿凭空消失。老和尚慢慢的站起身,往城东南的方向看了看,深邃的目光闪动,嘴角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这些孩子,太优秀了,都不安分。没办法,时代的宠儿。”然后一闪身,影子也是凭空消失,只剩下皎洁的月光洒在宝塔之颠,清凉如水。这个当代顶尖的密藏法师菩提流支忧心忡忡的刚走,此刻在老和尚刚才眼光遥望的一个寺庙外,一个五六十岁的和尚正领着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和尚来到门前。小和尚看了看庙门的匾额,说道:“秦太上君寺!师叔,我们不和师傅的灵柩回寺,您带我特意转到东阳门御道这里,干什么呀?”老和尚说:“惠嵩,刚才我们在玉虚观方丈室,大方丈和我们说好,今天晚斋之后还要会见一个重要的人物,可谁知中途出了意外。刚才大长老因为安置大方丈嘱托的事情,没功夫来了,特意委托我去见见这个人。你和我认识认识他,对你今后也有好处。”慧嵩说:“哦,好的。”说着俩人悄悄的进了秦太上君寺里。早有一个小和尚等着他们,领着他们左拐右拐进了一个禅房。进了屋,看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和尚正焦急的等着他们,不过看见智游显得很意外,只见他一边往后边看,一边对这智游说:“不知师兄怎么称呼?惠嶷长老,智藏长老怎么没来?”智游说:“您是菩提流支师叔的高徒道宠师弟吧?我去师叔那拜望的时候,见过你。我是宝明寺智圣方丈的师弟智游,也是惠嶷方丈的师弟。”道崇说:“哦!我记起来了,您就是赫赫有名的小乘宗大师,失敬失敬,智游师兄您这是?”智游长叹一声说:“道宠师弟,大方丈和大长老今天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我们小乘宗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我们大方丈惠嶷师兄今日差点圆寂,不过也和圆寂差不多少。”“什么?怎么回事?”道宠吃惊非小,智游把经过说了一遍。道宠默默的点点头说:“怎么会这样?惠嶷师兄的雄心壮志难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他还要和我联手重整中原武林格局,难道就这么湮灭?不行,你刚才说他七日后苏醒是吧,七日后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