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玲玲,在医院住了三四天就回来了,听说是陈思年嫌住院费太贵,就把她带回村养着了。张有根也没办法,只好找人帮他们把塌了的房子修好,让两人重新住进去,但别的优待是别想了。“你说,为什么每次城里安排人来都是秋收快结束时?”顾雨晴玩着沈清墨胸前的纽扣问,这两年每年都会从城里安排她几批年轻人下来,但顾雨晴都没有再接触过。沈清墨认真思考:“可能是……怕人跑了?”秋收接近尾声时活不多,能给人缓冲适应的时间,如果是在农忙时节过来,他们未必老老实实不闹腾,城里乡下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嗯,很有道理。”“你当初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逃?”沈清墨坐下换鞋,随口问道,他的胶鞋上全是泥,屋里水泥地干干净净的,不能弄脏。“当然没有!”顾雨晴扣着他鞋子上一块干掉的泥巴,“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习惯,你知道的,以我的力气,真的要做农活也不是做不动。”不过,那时候她有系统,她来乡下就是来改命的,所以她一点也没想过要逃,只是可惜现在命是改了,系统也没有了,只有小狸能陪伴她。也许,这就是她改变命运的代价,但她不悔,没了系统自己好好努力就是,至少她还有一个空间外挂,兴许在某一天也能用得到呢。顾雨晴在他汗津津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怎么,这么希望我逃,我那时逃回去,你就没有媳妇和孩子了!”沈清墨把她有点脏的小手握住,深深凝视她。三年的时间,她稚嫩的脸庞愈加动人,从青涩的少女成为他的妻子,不变的是清澈的大眼睛里始终如一的他。抑制不住胸腔里的悸动,沈清墨头一低就要吻上去,顾雨晴抽抽鼻子,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眉头皱起:“咦,沈清墨,你干了一天活身上的味好难闻,不去洗澡坐这儿想什么呢?”沈清墨没捞到吻,憋屈地去洗脚了,明明是她先亲他的,这会儿又嫌弃他,不过她现在是孕妇,自己该让着她点儿。把自己洗干净,又打了热水给顾雨晴洗手,细细把手指搓干净:“好了,你坐着别动,我去煮鸡蛋汤,煮完做晚饭。”“好。”顾雨晴捧着大肚子坐到一边的椅子里,沈清墨本来就会做做,现在手艺更好了,而且对顾雨晴喜爱的菜色更是信手拈来,红糖鸡蛋汤里加入了红枣、桂圆、枸杞,暖暖的驱寒又滋补。“今年是不是比去年要冷啊?”往年秋收时她还穿衬衫呢,今年都套上薄毛衣了。“嗯。”沈清墨对温度变化感知不大,他在家就穿背心,上工热了有时也只穿个背心,“冷的话我们晚上换炕睡。”“不用,还是睡床,你抱着我就不冷了。”沈清墨在灶膛后烧火,顾雨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的脸都被火火光印得红彤彤。“你说今年会不会是个寒冬?”顾雨晴不是搞气候研究的,但她知道,每一个时期,都会出现一些极端气候,哪怕到了千禧年后,新闻里也不时会有谁谁谁被冻死或者被热死的报道。这个年代肯定也有这样的气候,只是因为信息不畅,所以后世的人,除了专业人士,普通人很少了解。今年夏天就没怎么热过,陆西橙担心,这个冬天会是个寒冬。煤炉子上炖着鸡汤,沈清墨把鸡皮丢进嘴里吃掉,鸡腿上的肉剔下来喂给顾雨晴:“多吃点肉,我明天去趟县里时,给妈打电话让她别来了,我能照顾好你。”顾雨晴拽着他的手指:“还是别了,估计我妈也不会听,你就跟她说一下,今年咱们这儿可能会格外冷就行。”“你找杨立新是要和他商量一下今年冬天怎么维护那些厂子的关系吗?”“我媳妇就是聪明,一猜就中。”“因为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啊!”沈清墨之所以能在各个厂之间混得那么好,全靠他平时不继的维护关系,有些关系就算搭上也要经常维护,不然再深的情谊也会被消耗光。今年他们又卖了一波水果罐头,有前年的好口碑,销量只高不低,和杨立新还有柱子盘最后的总账,各赚了三万多。杨立新自己有藏钱的地方,但柱子被信用社的事情吓着了,只拿了一千去花,其余的全给他墨哥保管,顾雨晴觉得这小弟幸亏是还没娶媳妇,要不然他媳妇得气死。吃过晚饭,顾雨晴洗了澡,被沈清墨抱在怀里,两只不安分的小脚丫踩着他的小腹:“你肚子好暖。”“别动。”沈清墨无奈得握紧她的脚,他手大,轻轻松松就能将两只小脚拢在掌心,“小心伤到你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老赵叔说她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个月内,所以他才想早点去县里把事情跟杨立新交代好,接下来就可以安心陪着她到孩子出生了。第二日,沈清墨起了个大早,先去了支书家,支书家正在吃早饭,见到他过来,几个小孩子连忙叫道:“表叔!”周奶奶端着一盆玉米窝头从厨房出来:“墨小子,早饭吃过没,来,坐下,吃两个窝头。”说着,不由分说塞了两个过去。“谢谢姥姥。”沈清墨三两口吃掉窝头,“舅舅,我要去一趟县里,您家还需要蜂窝煤吗?”“蜂窝煤?”支书家去年买了五百公斤的蜂窝煤,现在还没用完,平时煮个玉米碴子粥,用煤炉子很方便。“清墨,你到底要说啥?”支书到底活了也是个人精,算是看着沈清墨长这么大,马上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这还不到农村准备过冬的季节,他专门来问煤?“舅舅,今年的天气,您觉得正常吗?”沈清墨直直立在那儿,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不容忽视。周支书心头一跳,当然不正常,他是老农民,对气候变化最是敏锐,昨天就在和大队长讨论这件事,没想到清墨也发现了。“你继续说。”他语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