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军一个人吃了三大碗饭,又吃了二十多个饺子才放下筷子:“太满足了!”他们一路都是借宿在公社,虽然给了粮食,那也不敢敞开了吃的,顶多吃个五分饱,肉是绝对不用想的,普通人家,有多少能这样吃肉!“这是野猪肉?真香!”“嗯,羊也是你妹夫去山里抓的,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顾雨晴把自己碗里吃不完的饺子夹给沈清墨。吃完饭,顾天军主动去洗碗刷锅,一家人又转战到西屋,里面的炕一天二十四小时烧着。沈清墨又拿来一个铁丝网架在煤炉子上,放了两把花生上去烤。顾雨晴坐在沈清墨身边一边逗两个孩子,一边吃他剥出来的花生,她手边还放着杯子。顾天平帮着刨红薯,虽然早就听外婆和母亲说过,小妹家不缺吃食,但看着地窖里那几千斤的红薯,还是大大吃了一惊,这得刨到什么时候啊?他闷头刷刷刷刨得飞快,这刨刀怪好用的:“清墨,那些都是你们大队分的红薯?”“嗯。”沈清墨惜字如金,专心烤着花生。顾雨晴笑容灿烂:“这是新品种,产量比一般的红薯高了一倍多,你妹夫发现的,厉害吧?”“一倍多?”顾天平倒吸口气,“那其他大队没种?”“我们大队的干部把产量汇报上去了,不过其他大队有些不太信,种也只种了一点点土地试验。”大家都被前几年的事吓坏了,不敢轻易尝试新事物。顾天军了然,他寻思着跟团长说说,走时也去弄点这红薯种子,带回他们的军垦农场种种看。……沈家这边和乐融融,支书家里的气氛就有些微妙,自从时子越进了周家门,周支书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吃过晚饭,周支书就臭着一张脸回屋了,时子越也跟了进去并把门关上。两人的说话声时轻时重,支书的大儿子一脸担心地看向旁边的支书媳妇:“娘,这人是谁?您认识吗?”“大概是你爹以前的战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当过兵,有那么一些战友也很正常。”“可他们好像在吵架!”“吵啥吵啊,他们当兵的嗓门都大,你别管了,该忙啥就去忙啥,你爹这没事。”支书媳妇挥手让儿子儿媳妇都出去,自己却依旧守在房门口。听着屋里时大时小的吼声,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好半天,时子越和周支书一前一后出了门,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时子越看到支书媳妇一脸担忧,微叹了口气:“嫂子,对不住,我们声音大了点,没吓着你吧?”“没,子越啊,你这次来……”“我是有任务的,今天能不能在嫂子家借住一宿。”“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给你收拾屋子去。”……沈家这边,沈清墨把媳妇搂进怀里,帮顾雨晴剪脚指甲,旁边的小床上,两个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两个孩子都不愿意睡小床,还是等他们睡着了,沈清墨才把他们搬过去的。剪完指甲,沈清墨又挖了团雪花膏抹上去,他媳妇的脚真漂亮,大冬天的,连一点点死皮都没有,托在他麦色的掌心,像玉雕琢的一般,玲珑雪白。“今天为什么不叫我名字了?”他挠了挠脚底,陆西橙痒得踹他。“你不喜欢?”“我喜欢你叫我沈哥哥、或者老公。”叫你妹夫或是你姐夫什么的,不够亲密。“哎呀,叫沈哥哥显得我好幼稚,老公我不好意思嘛!”顾雨晴以前都直呼全名的,撒娇时喊他沈哥哥,后来叫就觉得最全名比较顺口就一直这么叫,但当着兄弟的面,好像不太好。“有什么关系?”沈清墨把雪花膏揉开,“我叫你雨晴,你叫我名字,不是天经地义!”顾雨晴靠过去戳他的脸:“沈清墨,你脸皮真厚!”沈清墨抬眸:“你错了。”伸手捉住她纤细的指尖,低头吻了一口:“我不要脸!”第二天,天气难得的晴朗,虽然温度还是极低,却出了一点点太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顾雨晴缓缓睁开眼睛,唉,又睡了个懒觉!看看炕旁边的小床,又没了两个小家伙的影子,顾雨晴嘴角微抽地穿衣服起来,冯秋兰看到她起来了,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清墨,你媳妇起来了!”正在教两个孩子说话的沈清墨,立即把孩子放在木床上交给冯秋兰两人,自己过来伺候自家小媳妇洗脸:“锅里留了粥,你先喝点,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顾雨晴仰着头把多余的雪花膏抹到他脸上:“我来做吧,做个东北乱炖,什么都放点,你帮我把配菜切好,好不好?”家里用的大菜刀太重了,她切着累。“好。”沈清墨系着围裙叮叮当当切菜,顾雨晴在边上帮他打下手,各种菌菇,白菜萝卜土豆青椒豆角冻豆腐……排骨鸡肉猪蹄丸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木板。顾天军进来看到,连忙摇手:“清墨,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做这么多菜,多麻烦啊!”这得烧几道菜啊?“一锅煮,不麻烦。”沈清墨指指木盆,“二哥麻烦你把面粉端出去,再拿壶热水,去做些花卷,一会儿放锅里蒸。”杵在这儿,惹人嫌。“哦!”顾长军拿着盆出去了,他也跟队伍里的大师傅学过做面食,和面揉面一气呵成,做出来的花卷个头虽然有点大小不一样,但比顾雨晴那个面食废可好多了。悄咪咪扒着门框看的顾雨晴差点泪流满面,为什么面粉就不听她的指挥!下午支书媳妇把沈清墨叫到自己家去,但他回来的时,脸上却是一片阴霾。“你怎么了?”顾雨晴抱着安安,母女俩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被妻女这么看着,沈清墨再大的为气也烟消云散了,伸手抱过近五个月小女儿:“安安,叫爸爸!”这话一落就被顾雨晴拍了一掌:“安安才多大,就能说话?你怎么不让她自己到外边去跑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