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号房同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纪砚白似乎是觉得自己给少了,又补充了一句:“一份二十两。”
二十两!他爹现在的年俸才四十五两外加二十二石大米。
一份二十两,二十份就是四百两!
国子监的山长德高望重,是被特别请来的,他老人家加上过节费等,一年也才一千多两吧?
“有点多。”俞渐离终于出声。
纪砚白松了一口气:“哦,那就是同意了?你过来说,外面的护卫耳力也好,我怕他们听见。”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让病秧子的动作变得利落。
他能在临死前给家中赚些银两,也算是报答了两年照顾的恩情。
他壮着胆子起身,打开了中间的小窗,小心翼翼地往纪砚白那边爬。
纪砚白那边也没点灯,但是夜视能力要比他好,看到他行动笨拙,伸手扶了他一把。
别看纪砚白人莽撞,行为却十分得体,只是扶着他的手臂而已,见他安稳过来便松了手。
仅仅是片刻的接触,俞渐离还是能够感受到纪砚白的手掌很大,很宽,手指极长。
温热的手温隔着衣服传递过来,暖暖的。
纪砚白引着他在桌前坐下,再在他面前放一个小册子,又寻了几封书信放在了桌面上。
做好了这一切,纪砚白才寻了一处背光的墙壁站稳,小声道:“你可以点燃烛火了。”
俞渐离点燃烛火,如此一来,在树上的护卫便只看到号房内有一道身影,影子模糊,轮廓变形,也看不出身形来。
他伸手拿来册子翻开,读了几行后确定这是纪家的家规。
翻了几页真的到头了,根本没有几条,还简单易懂到可怕。
他看了看家规,再抬头看向纪砚白。
纪砚白站在阴影处,身材高大,只是懒洋洋地倚靠着墙壁,眼神随意地瞥向他。
男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早就没有了稚气,而是在战场摸爬滚打过的干练与飒爽。
他的轮廓分明,一半被淹没在阴暗中,更显得他眼眸深邃,鼻梁笔直高挺。
他的眼睛像隼,有懒散,有不羁,有浩大的国子监都束不住的野性。
俞渐离心口没来由地一颤,又很快平复。
曾久病的他总是有着最快调节心情的方法。
见俞渐离看向自己,纪砚白主动问:“是不是挺难懂的?写得弯弯绕绕的。”
哪里难懂?
比白话文还白话,甚至没有笔画特别多的字,可见军师写得十分用心。
俞渐离主动提议:“字这么少,还是十两吧。”
“说了二十就是二十,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收回去?”
“这钱我收得问心有愧。”
“我心甘情愿的,你愧什么愧?!”
俞渐离只能
拿起书信看了一眼,又做了一个深呼吸。
纪砚白十分不解:“我的字写得那么大,你还不认识?”
“你的字……很个性。”
他只能这么说,这字写得像姿态各异的磐石,笔画粗,写得一团一团的,团成了各异的形状,真的很难认出来是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