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还以为会爆发出大争吵,就如开始那般在针锋相对,没成想她一冷静后才发现,沈隽意字字句句皆是真话。
那贵重的平阳公世子之位,他竟是半点都不在意。
倒是显得这番做派的她,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她心中五味陈杂之余,慢慢道:“虽说养恩大,但不管如何,我亦是你的亲母,怀胎十月方生下你。”
“于情于理,你方才也不该这般与我说话。”说着,她摆了摆手,“罢了,我不与你计较这些。”
“回头你跟随你大表哥回趟京都,好歹见见你外祖母,叫她去下心病。”
“还有,若是你能得举人功名最好。只是,有件事需得提醒你。”她说的是提醒沈隽意,目光却飘向姜映梨,隐晦道:“凌家和谢家都是有规矩的人家,府中从儿媳到姑娘,个个都是大家闺秀。”
“所以,该学的还是得学起来。不然……”
她这居高临下的命令和威胁的语气就令人甚是不喜。
姜映梨古怪地望了她一眼。
沈隽意未曾应声,而是礼貌地草草作揖,就拉着她往外走。
他今日主要就是来说明想法的,既然现在目的达到,就不想再多留。
他这般毫无顾忌地忽视,就令平阳公夫人愕然,她不由站起,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你——”
谢知彰连忙跟上去,“阿隽,我送送你们。”
凌崖迟捏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笑容,又瞥见平阳公夫人那副傲然的模样,不禁撇嘴道,“大嫂,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既都不肯认他,缘何还要管他的姻缘!”
“所以说,还是阿隽性子好。”
若非平阳公夫人往日在府中待他们三房不错,兼之也有些不可言状的心思,他对平阳公夫人态度就好了不少。
不然换成旁人,他早就开喷了。
而今都是给了平阳公夫人大面子的。
平阳公夫人脸色变了变,“百行孝为先。他既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难道还不能多说两句了?”
“真真是草野养大的,规矩都学得一塌糊涂。亏得现在不能带回京,不然传扬出去,岂非丢人?”
凌崖迟脸上的笑容一敛。
“大嫂何意?阿曜多年缠绵病榻,处处延请名医,京中人人皆知,缘何不见觉得他丢人现眼?”
“如今阿隽仪表堂堂,处事不惊,进退有度,怎生就丢人?”
“规矩,呵,规矩,京都那些臭规矩,不过是那些阀阅世家拿来标榜自己的不同的,如此方能显出他们高贵渊源。”
“这些世家阀阅里又藏了多少腌臜事,你难道还不清楚?他们那些子弟蒙受祖辈封荫,阿隽不比他们厉害?”
说了几句后,见平阳公夫人脸色煞白,他就有些意兴阑珊,不由住了嘴。
他也没有多留,懒懒地起身离开。
平阳公夫人坐在原位,抬手捂住了脸,眼眶微微湿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孩子这般倔强的脸,一边想起早逝的弟弟,甚是心疼,一边又为他带来这般多的变故而头疼厌烦。
这一路,她几乎都没好生地睡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