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宣良从边上一名水手那里接住火把,又说:“渠帅宽厚,我代乡人谢渠帅恩德。只是如今实乃乱世,回乡也非好归宿。”
“恩,好好去劝吧。”
黑熊说着摆手,又继续观看视线尽头的火光,感觉景象很是熟悉,低声念叨:“真是火烬灰飞,点亮夜色。”
不需要派人守夜,黑熊静静站在雀室屋顶驻望上游彭城处。
披甲黑武士在甲板上来回巡视,无甲黑武士就站在黑熊身后,边上还有一名举着火把的水手。
这些人的神经真的很粗,现在不仅不怕黑武士,反而还想多靠近一些。
“你也去歇息吧,睡個好觉。”
“是。”
这水手将火把放入甲板中的火盆,转身就进入雀室,摸黑返回舱室。
舱内严禁生火,就连火镰之类也是严格管理。
运船轻轻摇摆,黑熊独自守夜。
疲倦时也不强撑,罩着一领斗篷倚靠着防护木板就睡。
若有异动,黑武士自会发出声响。
不久宣良举火把单手抓软梯登船,浅睡的黑熊睡醒起身,也安排宣良入舱休息。
三艘运输船,不提货物,运船本身就是财富。
徐州残破后,先秦传承下来的造船业也彻底瓦解,现在徐州人造不出这么大的运船。
就这三艘运船,就值得一些徐州豪强英杰付出行动。
随着远处鸡鸣报晓,船舱里的一些水手睡醒,各自在甲板火盆生火,也有水手甩杆垂钓。
与宣良做了交接,黑熊返回舱内隔断的寝室里睡觉,两名黑武士守在门前。
吕县码头所在的北岸炊烟弥漫,而南岸百余船只渐渐聚拢、靠岸休整。
船队规模越来越大,集体停泊时也就这里合适。
因为他们的到来,运船里新水手有些紧张,又不熟悉大船操作,在三位船头指挥下磕磕绊绊捞起船首下沉的石碇,以桨橹操船离岸,到河中心时顺水漂流,甲板上的新水手们才依次挂起硬帆。
南岸张俊面北而立双手叉腰,纷飞草灰抹黑面容,就那么堂然皇之审视陆续挂帆起航的运船。
彭城环境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恶劣,沿途加入船队的小船、竹筏、芦苇筏子的贫民几乎源源不绝,现在船队后面还跟着一些芦苇筏子。
手里人越多,张俊的胆气越足。
此刻反而不太想快速进入淮南,在淮北逗留时间越长,越能吸引更多的徐州人。
他凝视沉思之际,宋武快步走来:“张丰诸人相邀。”
“让他们再等一等,现在轮到他们焦虑了。”
张俊笑着看宋武:“宋兄,你看这三艘江东运船是不是有些奇怪?”
宋武眯眼远眺,东边旭日升起,宋武以手掌横在眉梢遮挡日光,观察最近的运船尾橹摇动:“怎么有不妥之处?”
“江东擅舟船,可船上升帆时多是生手。”
张俊说着敛笑侧头看宋武,面无表情:“就好像上下人物齐齐换了一茬,宋兄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那些俘虏的沛人提起过这三艘江东运船,你说张丰这些人会不会知道一些你我不知的隐秘内情?”
宋武皱眉:“你觉得张丰是想让我们继续当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