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所言有理,有罪之人的确是该罚,可我等从未逛过青楼,一直都是严于律己,为何也要我等前来受训?”一时间群情激愤。众多学子冲着秦旻目呲欲裂,嚷嚷不止。眼看着形势失控,赵明升面色凝重道,“秦侯爷,要不您还是先避一避吧,这些学子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万一他们一时激动动起手来,下官唯恐无法平息众人怒火……”“赵大人身为祭酒,国子监第一把手,这上千名学子的授业师傅,在此非常时刻不拿出自己的威严来使得这些学子安分,怎么反倒让我退避三舍?赵大人,您是站那边的?”秦旻眉头微蹙,好奇的打量着他。这老家伙,也是不老实。亲眼目睹众多学子对他发难,这货可倒好,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还要让他落荒而逃,这不是摆明了要给这些学子撑腰,助长这些学子的嚣张气焰?赵明升嘴角一抽,尴尬回应道,“这个……是下官考虑问题不周全,下官只是担忧,您是皇上钦点的司业,又是刚刚承袭了侯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下官无法向朝廷交代,更无法向九泉之下的恩师交代。”“哟,这时候赵大人刚刚想起我父亲是您的恩师啊?”秦旻嘴角微扬,却是似笑非笑。此言一出,赵明升全身猛然一僵,大气不敢出。这些年他可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过他是秦旻父亲的徒弟,甚至在外人抨击秦家之时,他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只见秦旻站了起来,朝着那群正在嚷嚷的学子看了看。顿时。周遭一片死寂。“都不说了?你说你们这些人,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一遇到事就喜欢扎堆嚷?嚷嚷就能解决问题了?”秦旻走下台阶,来到刚才高声的年轻学子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晚生谢荣安,秦司业所言极是,可我们这些学子人微言轻,如若我们不开口,朝廷更加听不到我等的声音,我等本在国子监安心读书,皆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现如今,此事与我等毫无关系,却让我等背负骂名,敢问秦司业,这是何道理?”谢荣安振振有词,在秦旻先前更是不卑不亢。“谢荣安,你敢保证你与这些人现在、将来都是干净的吗?”秦旻背着手,随着话音一落,冷厉的眸子随即环视一周。面对他审视的目光,不少学子低下了头。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逛过青楼,也有做过违背礼法之事。可现如今当着秦旻的面,这些人一个个就像是蔫了的鸡仔,抬不起头,开不了口。谢荣安回头看了看,面色微红,“晚生敢言,晚生干净,却不敢为他人打包票……但,晚生以为,此事并非因我等学子而起,秦侯爷不该一棍子打死,更不该将我等学子召集此处训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话出自何人之口?”秦旻突然来了兴致,与他争辩。谢荣安一下脸红到了耳后跟,“回秦司业,这话出自熹子《论语集注.学而》,圣人之言学子不敢忘,然,此事学生以为不该公然审判,即便司业想要教导我等学子,也该在学堂之上。”“有过逛青楼行为的学子,此次本官不予追究,但!何童宁等五名进士,还有哪些已经触犯律法,有违官体的进士,不能饶!”秦旻冷声道,“你不是说我不该将你们这些尚未高中的学子召集此处一同受教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们这些人当中,将来会有高中者,也会有位极人臣者,今日,何童宁等人做了你们的反面教材,你们就该以此为戒,将来为官才能正身!”一番话,让谢荣安无言以对。谁又能保证将来的自己如同今日,人心难测。忽然,秦旻面向众人,厉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老子没读过什么书,学问也没有你们高,但,你们当中谁要是胆敢触犯律法,我秦旻不会像你们这般争论,也容不下你们吵吵嚷嚷,一律先揍一顿,再清出国子监,都听清楚了?”随着他话音一落,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回答我!”秦旻目光一凛,怒喝道。“是!”众人异口同声,不敢再挑衅。秦旻微微一笑,“不错,很好,记住我今天的话,老子这官职是皇上给的,不怕被免!你们当中不乏有出身显赫者,有口服心不服者,尽管背后给我使绊子,找我的茬!老子要是怕了,就是他的孙子!”一番粗鄙之语,再一次让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堂堂司业,一口一个“老子”,简直是一派市井作风。可面对秦旻,这些人纵使有怨言,也不敢当堂对质。“除今科进士以外,其他人散了,都给我滚回去安心读书,要是再有妄议者,老子请他吃竹笋炒肉!”秦旻沉声道。下一瞬。观望的众多学子,纷纷散去。而那些被点名留下的今科进士,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谢荣安紧攥着手欲言又止,见众人散了去,也不敢多言,转身就要离去。“谢荣安,你留下。”秦旻睨了他一眼,示意萧安将一本册子递给了他。谢荣安捧着册子,一脸茫然,“司业,这是何故?”“本官需要一个书记员,就由你来暂时担任,替本官录下供词,怎么,这点小事,你很为难?”秦旻板着脸,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谢荣安诚惶诚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在旁人提醒下,才连忙道,“晚生不敢,能为司业效力是晚生的荣幸……”顶撞师长,这可是读书人的大忌。何况此处还是国子监,秦旻又是皇帝钦点的司业,只需秦旻一句话,便能将他逐出国子监。可秦旻非但没有怪罪与他,反而还让他帮忙,这如何不让谢荣安诚惶诚恐。只见秦旻朝萧安递了个眼色,萧安当即派人搬来一张桌子,放在屋檐下。秦旻站在廊下,扫了一眼底下的二百多名进士,沉声道,“现在,都给我出去排好队,一个一个进,今日,本官就在此处,将红颜坊杀人案了结!”殊不知,这一番话犹如一块大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河面,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