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军?可是明威将军杨昭献?”秦旻突然想了起来。杨昭献,官拜明威将军,乃是大乾正儿八经的四品武将,传闻杨昭献出身清寒,十六岁入行伍,从一个普通士卒,一路过关斩将,得到皇帝重用。据说此人在朝中从不与人结交,一向是独来独往,除战事以外,一应朝廷大事概不参与。也因为他孤僻不合群的性格,多年来一直受同僚排挤。楚恒看了看现场血迹斑斑,朝着衙役吩咐了一声,命衙役清理血迹,并让人将何童宁、李权尸首送回各家。“都散了吧。”楚恒说着,朝秦旻递了个眼色,“这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两人一进国子监。楚恒当即换了一副面孔,一脸严肃,“今天你是出尽了风头,可你别忘了,你的危险刚刚开始!”“袁家很有可能是杀害我全家的幕后黑手,就算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与其畏畏缩缩等着袁家的人动手,倒不如我先发制人,让天下百姓和皇上都看清楚,我秦旻是一个怎样的人,将来袁家想要对我下黑手,也不得不考虑影响!”秦旻沉声道。若非考虑周全,他又怎么可能会在国子监门前连杀两名进士?如今整个京都,谁人不知道他秦旻正派?须知,这些年来袁家在朝堂之上蛮横,其势力庞大令文武百官不敢与之为敌,可袁家的蛮横霸道,也让不少人对袁家不满。楚恒顿了顿,苦口婆心道,“你就不能徐徐图之?你明知道袁家势力庞大,你又为何在人前与袁家为敌?还有,何家、李家都是名门望族,他们在朝堂之上也有不小的势力,你这样做不是让他们拧成一股绳,一致对付你?”“难道我不这样做,他们就不会拧成一股绳了?话说回来,秦王殿下,你是不是怕了?”秦旻调侃道。自从他决意要杀何童宁、李权之后,楚恒就不对劲。这不。四下无人,他又开始说教劝说秦旻。楚恒板着脸,剐了他一眼,“本王贵为皇子,怎会怕一个区区臣子,你少激本王,本王行事虽然有的时候冲动,但在这种情况下,本王绝不会一时脑热冲动!”“这就怪了,那你为何又在人前,为我澄清?假传圣旨,这可是欺君之罪,你就不怕你爹龙颜大怒,把你贬为庶人?”秦旻打着趣,自顾自坐在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大刀阔斧,杀了何童宁、李权,可谓是肃清了国子监的毒瘤。可如今的国子监上下一片寂静,那些路过瞧见秦旻的进士们,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纷纷疾步而去。就连有些学子,也对他恐惧万分。楚恒冷嗤了一声,道,“虎毒不食子,何况本王对父皇还有用处,再者,就算父皇一怒之下把我贬为庶人,我也能稳立足于天地间,倒是你,秦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的那些亲朋,早就离你远去。”“恐怕你将来真被朝臣针对,也无人为你开口说话,真到那时候,你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孤家寡人?他不一直都是?对于他的话,秦旻不以为意,笑道,“我不是还有你吗?怎么着,这才刚开始就想着把我一脚踹开了?”“本王说的是,本王如若被废!本王都被废了,总不能拿命去护你吧?”楚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早知道你这么能惹事,当时本王就应该离你远远的,瞧瞧现在,你干了这么些糊涂事,朝野上下都以为是本王教唆你这么干的,只怕是从今往后,那些朝臣们更要远离本王喽。”秦旻吐槽道,“说得好像这些年朝臣有人搭理你似的。”“你……”楚恒抬起手,又默默放下,“行行行,本王不跟你在这打嘴炮,本王就问你一句,往后你打算怎么做?”“整顿国子监!”秦旻不假思索回应。国子监作为大乾最高学府,孕育了无数学子,满朝文武当中有不少人出自国子监,可原本这一圣贤学堂,如今已经是乌烟瘴气。这些年来,国子监更是成了名门权贵子弟的摇篮,成为他们进入朝堂的跳板,而那些寒门仕子要想进入国子监比登天还难。楚恒倒吸了一口凉气,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痛快点!”秦旻给了他一记自我体会的眼神,却在无意间瞧见门外似乎有人影晃动。楚恒咬着后槽牙道,“再怎么说本王也是皇子,你就不能对本王客气点?”“不想说,那我走了?”秦旻刚要起身,却又被他拦下。“你可真是我的克星,我说还不成吗?”楚恒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开口道,“国子监是怎样一个情况朝野皆知,这些年来父皇也曾有心想要整顿国子监,奈何袁家的手伸得太长,根基深厚,且手段高明歹毒!”“以赵明升为例,当年赵明升初入朝堂可谓是意气风发,与姜诚忠一般无惧无畏,敢于直言不讳,可不到一年,朝堂之上渐渐没了赵明升的声音,后来赵明升入国子监担任祭酒,父皇曾寄希望于他,多次明言让他为朝廷多培养、遴选几位有真才实学的学子,结果,仍旧如故。”如今的赵明升,早就已经被袁家收服。这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是像赵明升这般,畏惧于袁家权势而屈服袁家者,不仅楚恒心里清楚,就连皇帝也是心知肚明。奈何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各行各业都有由袁家衍生出来的佼佼者,这些人有权有势有钱有人,在朝廷、地方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也正因如此,皇帝在面对关于袁家的问题时,也不得不小心处置。秦旻冷笑道,“你也说了,你爹不是不想整顿国子监,而是国子监内情况复杂,赵明升不靠谱,所以你爹选了我这么一个毫无做官经验,又有一腔热血的三不沾人员担任国子监司业。”“什么叫三不沾?”楚恒眨了眨眼,好奇问道。“无权无势无人,与权贵、名门、文武朝臣无关,我这样的人在朝堂之上没有根基,要想活命且长久发展,就不得不依附皇家,说白了就是做你父皇的狗,听你父皇摆布,做你父皇手中的棋子,嗨!我这倒霉催的!”秦旻剐了他一眼,说出这话自个儿都觉得羞得慌。没办法,谁叫对方是皇帝。这要是换作别人,他怎会用“依附”二字,早就和对手硬刚了起来。楚恒轻声一咳,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你是够倒霉的,不过,谁叫你是个局外人,又和袁家有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