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水,我知道你从小便十分崇敬你的父亲,自小你父亲便教导你大雍国传统的礼义廉耻,你的认知都是基于大雍文化,我无法拔除你父亲对你的影响。”
梅香很清楚,凌照水身上虽然流淌着一半的乌浓王族血脉。
但她和自己有着本质的不同。
她没有自小就被教习乌浓秘术,没有自小背负乌浓一族的复兴重任。
从这一点讲,凌照水是自由的。
这也是乌浓神女从大雍撤离的时候,没有将真相告诉女儿的一个原因。
“如今你选择共度此生的人乃是大雍君主,你无法认同我乌浓大业,无法理解我乌浓一族的责任与宿命。”
凌照水不出声,便是默认了。
乌浓人的疯狂与野心,她确实无法认同。
乌浓神女继续道:
“我也不勉强你,乌浓的基业我交给衣衣。如今我用了各种法子和说辞,在十五日期限把你骗回来,其实也只是想再看你一眼。。。。。。我的女儿,你能到我跟前来,让我再摸一摸你吗?”
梅香殷切地看着女儿,渴望着亲情能够覆盖所有的嫌隙,将母女两颗心重新联结在一起。
可是曲高和寡的乌浓神女不会明白,一颗心若是凉了,是不会再回温的。
凌照水静静地听母亲说完这一切,有恍然亦有轻叹,在母亲定论祖孙三人的命运时,她鼻子出气,轻哼了一声。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让乌浓神女把这些年对自己或真或假的想念演绎完整,而后才以清冷并充满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同意。”
“按照乌浓国的章程,历来都是女承母业。”
凌照水不认同乌浓文化和野心,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了解乌浓的历史和传承。
因为生母是乌浓人,凌照水还是会有一些血脉的自觉。
父亲的书房里有各国书志,凌照水很早便自学了乌浓文字和历史。所以当她进入乌浓圣地,对于这里的文字和图腾,不觉得有多陌生。
对于乌浓的传承,她更是了然于胸:
“我还没死呢,轮不到她凌衣衣来继承乌浓国所谓的大业。”
有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乌浓神女前面因抒情而和软的眉目因为凌照水的这些话,一下子凌厉起来。
“你。。。。。。”
慈母的仁厚,彻骨的思念,荡然无存。
顷刻之间,她又变成了乌浓国的统御者,誓死捍卫着乌浓一族的利益。
凌照水内心一片苍凉似海。
她看到了眼前的母亲,想起了曾经的父亲。
出身大雍国百年世家的凌家,出仕为大雍士大夫表率的父亲,终其一生,都在捍卫大雍国的利益。
他自己可以是承载千载骂名的贪官,但是决不允许大雍国的金银财物外流他国。
凌照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肃王武瑛玖高瞻远瞩的坚持:
一统三川,这世上便再无各自为营的家国之争。
凌照水与梅香对视,她知道,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母亲她,必然已经动了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