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买本书都要这么多钱,若正儿八经读书识字考功名,这购买书本和笔墨纸张的费用,再加上入学拜师的费用,出门考试的盘缠,还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随随便便负担得起的。
伙计看着沈令月的脸色笑一下,心猜她肯定不会买。
结果没等他笑完,沈令月就从身上掏出银子,递到了他面前。
伙计讶异滞愣,但很快他脸上的神情就殷勤客气了起来,忙接下沈令月递过去的银子放到秤盘上称重。
抽屉里没有刚好能找零的银子。
伙计便拿出一把钢剪,在银子上剪一刀再称,然后把铰下来的碎银还给沈令月说:“刚好半两。”
沈令月接下碎银装起来,拿着书低头去找二黄。
找到二黄弯腰抱起来抱在怀里,便就这么出书坊走了。
这过程中,陈钧在一旁没出声说话。
但沈令月抱着狗拿着书出书坊时,他也跟了出去。
跟到沈令月旁边,陈钧才又出声问:“令月,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城里闲逛?你不理我,是在生我的气吗?”
沈令月没忍住嗤笑一声,“不好意思,这位公子,你怕是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在说媒定亲之前,他们就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彼此,仅靠一个眼神便心意暗许,后来说媒之时也由媒婆安排正式见过。
她的容貌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声音,都深深扎根在他脑子里。
陈钧笃定道:“我不会认错的,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但我想让你知道,退了与你的亲事并不是我本意,是我爹娘他们……”
这会已接近傍晚,城里人少了很多,街面上的人也少。
沈令月不想和他多有纠缠,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冷脸冷声道:“不管你认错也好,没认错也罢,我现在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别跟着我。”
说完不等陈钧有反应,她便又继续往前走了。
然不过走出四五步,陈钧就又从后面跟了上来,跟在她旁边继续问:“令月,我实在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和赵老爷的事现在怎么样了?你又……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止背篓里装满了东西,还花半两银子买了一本书。
虽说这时代交通极其不发达,人口流动极低,消息闭塞,又有赵恶霸会让手下的人全力控制有损自己颜面的消息的传播,导致县里很多人并不能听说她和赵恶霸之间发生的事。
但若是真关心有意打听,那也是很容易就能打听出来的。
毕竟别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多,毛竹村那是连小孩儿都知道的。
沈令月再度停下来,看向陈钧道:“再跟着我,赵恶霸的人晚上定到你家,让你家鸡犬不宁,不信你再跟一步试试。”
陈钧听到这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这番沈令月迈开步子,他没有再跟上去,站在原地轻压呼吸,满眼无奈和难过,看着沈令月走远,头也不回地走出他的视线。
他该怎么办?
他又能怎么办?
她可知他心里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