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挂在天空,在不断漂浮的乌云里时隐时现,一如莫夕颜此时的心情,分不清肖蓝逸是敌是友。武当派和莫家势力接壤,但自孙慕侠接掌以来,鲜有纠葛
纷争。从祝星彤等人身份暴露后,莫夕颜才知道看似与世无争的一派掌门,暗地里已经把门人弟子派到了各个势力中,这种人,更让人恐惧。也就是此刻,莫夕颜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些擅于玩弄权术的人面前的渺小,他们只要想,杀自己还是很容易的,自己的父亲莫云帆即便赏罚有数,却也还是遭到
了他们的谋害。
肖蓝逸看出了莫夕颜的犹疑,道:“小姐,如果我不忠于莫家,此刻我早就将你们几位送给古逸之了,还深更半夜想什么计策。”
莫夕颜一时间无言以对。
叶衾寒道:“肖城主,请继续讲下去。”“和谈约定是武当发起来的,现在由我请武当出面,号召天下讨伐南宫,直攻他们的老巢,到时候,南公平进退两难,只能坐等被灭了。只是有一个问题,时间。非常重要。”肖蓝逸伸出右手食指,继续道:“我们要快做决定,从我们送信出去到孙掌门起兵,至少需要七日,从调集兵马去攻打南宫世家,最快也需要一个月。现在南公平的大军士气正旺,我们不能直撄其锋,要先放出风声,天下义军并起,正在全力攻向南宫世家的大本营,到那时候,南公平想全力攻打,手下人会
担心家里,没有人会全力以赴,到时候,我们不仅能缓过来,还能获得一场大胜利,南宫世家也就会彻底消失。”
“是好计。”叶衾寒发自内心的道。“只不过,古逸之大军不日即到,城主你要是去武当见孙慕侠,那陵武城无人镇守,眨眼间还不是要被攻破了?”
肖蓝逸笑道:“叶公子,重点不是谁送信,而是小姐能不能答应我。”
莫夕颜沉思片刻,道:“好,你倒是说说看。”肖蓝逸继续道:“武当孙慕侠一直看重的是莫家的防御工事,对于我们这十城,他不稀罕,他看重的是只有莫氏家族的人才能调动的莫家军精锐,他做梦都想知道
四十万精锐的分布状况。”“不行!”莫夕颜想都没想,立即否决了肖蓝逸。“这四十万军队,是整个莫家的核心,没了这四十万军队,同样也没了莫家,你说这个方法,无异于驱除虎狼后
又引雄狮。”
“既然小姐不愿意,我就按着原计划行事便了。”肖蓝逸忽然泄了劲。
“什么原计划?”莫夕颜和业期货异口同声问道。
“以身殉城,报答主公的重用之恩。”肖蓝逸说的有些悲壮,眼神中更多的是坚毅,仿佛战火就在眼前,而他视死如归。
“属下,告退。”肖蓝逸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叶衾寒轻声道:“打仗的事我们都不懂,如果肖城主说的有道理,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事情已经够糟糕了,难道还会更糟吗?”
莫夕颜似有所动,立即喊道:“肖城主,我同意。”
肖蓝逸转过身,远远的朝着莫夕颜跪了下来,朗声道:“小姐放心,我肖蓝逸以性命担保,一定扫荡叛贼,稳定莫家。”
肖蓝逸走后,莫夕颜道:“你相信他?”
“除了他的建议,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了。”叶衾寒和莫夕颜相视一笑。东方蕊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莫夕颜看了一眼,心里反觉有些歉然,经历过丧父之痛的她,对于爱情反倒有些不那么在意了,她瞧着叶衾寒,清波流转:“衾寒,
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叶衾寒敛起了笑容,正色道:“你在想若风吗?”莫夕颜不否认:“是啊,他是我义兄。可是以前你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他。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他在和人比我,白衣飘飘,眼神清澈干净,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把剑上
,他满足了一个少女对爱情的所有想象。”
“我钦佩他。”叶衾寒想到良若风的死,内心非常愧疚。莫夕颜展颜一笑,继续道:“当时我就想着接近他,但他醉心武功,对我不理不睬,我觉得很没面子,就悄悄地找人去杀他,我并不是想让人真的杀他,其实我只
是想找个借口,让他继续留在我的生活里,那样比我一个人待在深宫大院里有趣的多。”莫夕颜声音开始有些哽咽:“若风大哥其实很维护我,我刚开始一个人去找他时,路上遇到了几个恶人,我打不过,是他出面把人都杀了,原来从我出璟瑄宫,他就躲在暗处跟着我,怕我出意外。他以为我会碰到困难就会回去,却没料到硬着头一条道走下去。后来他说我不能任性,他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也逐渐明白,或许当时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太任性,碰到忤逆我意愿的人,我就立即心生了好感。”莫夕颜无奈一笑:“衾寒,你说,现在我所经
历的,算不算一种报应呢?”“我不相信因果报应。”月光下,莫夕颜的泪光莹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叶衾寒心生恻隐:“夕颜,事情发生后,我们就想办法面对就行,不要过于自责,那
样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而且以当前的形式来说,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导致更多的悔恨。”
叶衾寒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看我们遇到的每一个百姓,每一位士兵,他们哪个人活得容易?与他们比起来,至少我们的选择还是多一些。”
得到叶衾寒的安慰,莫夕颜也豁然了许多,她笑了一下,轻轻问道:“衾寒,你,能借肩膀给我靠一下吗?”莫夕颜楚楚动人的脸庞和乞怜目光,让叶衾寒难以拒绝,他瞧着东方蕊漆黑的房间,缓缓点点了头,同时在心内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朋友间的互助行为,就如
良若风会帮助他们这些人,只是方式不同,并无其他深意。但叶衾寒的自我注解,究竟想说给谁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