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其实是捏准了邱宏宇是百分百推脱不掉的,他怕的是人家表面上答应暗地里不用心。这可是一位出了名的老骗子,糊弄他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邱宏宇听完胖子的来意以后,摇头说道:“这个忙我还真的帮不了,要是当年这不算什么,现在真不行了。”
“邱老是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胖子带点激将的意思。
“老了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在这里画地为牢十几年了。都搞不清楚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哪块地儿谁说了算,到哪儿该拜哪个山头。你说我现在出去,不就只能被骗了吗?说不定招惹了谁,被石沉大海都说不准啊。更何况,沪上林子玄我哪儿招惹得起,他可是金融界出了名的大人物,手里握着千亿资金的私募,我骗他,会被钱砸死的。”
邱宏宇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终究是老去了,时光不在,不复当年之勇。而他说的理由,让张天毅和胖子都有点灰心。确实啊,画地为牢十几年,和时代都有了代沟了。
一句话,让乘兴而来的三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他们看着神色中充满遗憾,充满不甘的邱宏宇,都觉得这趟是白折腾了。他本来以为能再得到一个王小刀一般的干将,看来是想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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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江畔,外白渡桥上。两个中年男子并肩站立,头顶是烈阳,脚下是江水。两个背影带着强大的气势与威慑力,这条本应人满为患的桥上,一个游客的身影都看不到。左面男子先开口笑道:“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你林子玄的气运还真是够强。我以为这次你怎么都得出点血,没想到倒是钱如意先倒下了,还让你赢走了一个女儿。”
林子玄留着小平头,穿着一身藏青色练功袍,脚下是一双普通至极的老北京布鞋。双手背在身后,听到左面男人的话以后,面现得意的说道:“前几十年吃下的苦头,现在该改改运了。怎么,宗兄觉得你女儿嫁给我侄子,很亏?”
“何止是亏,诗梦虽然比不得素衣那般妖孽。可好歹也是我精心调教的女儿,你那个侄子,不说也罢。”男子不屑一顾,似乎对于林子玄的侄子很是看不上眼。
“切,你女儿本来就比不了我女儿。所以你女婿比不了我女婿也很正常啊。”林子玄站在那儿,一脸洋洋得意的神色。
“结果出来之前,你太武断了。天赐虽然挺让我看不上,可还能折给一个小泥腿子?我手里有他全部的成长信息,并不觉得有多出彩。”男子又撇了撇嘴,分明是对张天毅更加看不上了。
林子玄顿了一下,扭头很认真的说道:“眼光这种东西,我们都不如素衣。”
“这倒是真的,这丫头看人极准。她要是去研究心理学,那绝对能成为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我就挺好奇,江浙一带这么多大少她一个看不上,最后自己跑燕京选了个泥腿子?”男子很疑惑这个问题,估计是想了很久也没想清楚。
“我问过这个问题,丫头说静待十年,且看对错。南京这次事情之后,我觉得用不上十年了。”林子玄看着脚下滔滔江水东流去,一眼望到十年后。
“从底层爬起来有多难,还有人比你林子玄更清楚?你觉得现在这个时代还有空间给一个新人站起来的机会吗,且不说每个地方都有个主儿,即便空出来一个也是被瓜分。再看看差一口气上来的财团有多少,他们等这些机会等的眼睛都红了,凭什么是他?”男子挑起了眉头,看着林子玄。
“我还没见过他,你这么连珠炮一般的问题甩给我,我怎么回答?我看你是记恨女儿在南京吃了亏,回来冲你告状的事情吧。你那个丫头,现在正在我家里对着素衣一顿闹呢。只不过素衣向来我行我素,我都管不得,她闹也动摇不了这丫头的主意。”林子玄对于自己的女儿十分了解,并且他其实并不排斥女儿选一个什么样的伴侣共度一生。只要这个人女儿喜欢,能对女儿好就行。钱什么的,他赚到的几辈子已经用不完了。从心底来说,他还真有点不愿意女儿找一个拼命往上爬的。这种人摆出去光鲜,可黑日白天不着家,不好。
比如从来一次,他一定安安稳稳的陪着自己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般。
“那再赌一把如何?还用南京的事情做台,赌他们两个谁能赢。”男子提出了条件。
林子玄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上次赌输搭上一个女儿耿耿于怀的男子扫了一眼桥头站着的男人,一个来历很神秘的男人,即便是他这个天网主人都不曾挖出真正的跟脚。据说是林子玄蹲监狱时候认识的人,出狱后就跟着林子玄身边。这几年想用见不得光手段摘下林子玄脑袋的人,都倒在这个人手下。他忍不住问道:“你和王冲的事情,现在算是结束了?”
“王冲?一个财团的主席而已,一旦一个团体需要靠投票来决定一件事情的结果的时候,就干不成大事。我何曾把他放在眼里,即便他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林子玄微笑,他从不会觉得,谁在金融面前会是他的对手。
关于这一点,宗国飞很同意。他在林子玄运营的私募基金中放了几乎一半的家产,便是信得过他。
林子玄转身下桥,宗国飞走向另一个方向。
另一端桥头,也有一个男人在等他。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身后跟着吃饭,把前途命运都赌上的兄弟们。在华夏,做私家侦探太难。
林子玄走到桥头,等他的男子低声说道:“大小姐,把宗小姐赶出去了。当众放话说,五年后在场的人都要仰望。”
这个扔进人堆像是个工人的男人笑了。
他停住脚步,扭头朝着宗国飞喊道:“你的台子我接了。”
喊完后,他自言自语道:“让林子玄和宗国飞的女儿都要仰望的男人,岂不是要成为新中国第一巨枭?或者,华夏首富?”
在场听到的人,都笑了,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
只有林子玄表情淡然,他知道自己说的,并不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