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止墨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
她像是觉得可笑,真的笑了一声,“你给我打电话的前一分钟我才看到关于你取保候审的新闻,才知道你出来了的,你太高估我了,我要是有这个能力,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被抓了!”
她的话里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那种刻意的嘲讽让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了。
夜风很冷,寒意渗入身体,流年僵直了背脊,逼自己不要再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
不知道过了过久,她听到染止墨的声音有些干:“真的…不是你?”
她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脑海中却回想起程冉明的声音: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流年咬牙,狠心道:“当然不是我!”
他仔细地分辨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变化,像是想要看出这话的真假,流年迎着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坦然一些,最终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
流年费力地攒出一个笑,“没事,你能出来我还是替你高兴的。”
她就这样笑着,像是什么都不曾在意。
他皱眉,片刻之后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想要哭,却哭不出来,索性就笑了,她向前两步走近江边的护栏,看着映着灯光粼粼的江面,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护栏的那边像是另一个世界,爸爸、妈妈都在那里,可是只有她去不了。
在江边吹了会儿风,心情总算平复了些,叹了一口气,终于决定离开,却在转身的一刻愣住。
染止墨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他,只听他出声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坚持道:“天已经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她只好答应,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便向前走去。
刻意加快了脚步,为了避免肩并肩的尴尬,那样亲密的姿式,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却更像是一种难堪。
一路沉默,终于到了楼下,流年再顾不得许多,又说了一次“谢谢”,便匆匆往楼里走。
心跳很快,一下有一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可是越来越远,他并没有拦住她,进了楼,她已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
走到家门口,她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然而要是转动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飞快地拉开门,她打开灯,入目是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抽屉都是被打开的,里面的东西有的被扔了出来,有的横七竖八地躺在抽屉里,陶瓷的花盆被摔碎在了地上,里面的泥土落在地板上,花甚至被人踩过,地上连落脚的都没有,流年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一冷,她没有办法确定现在里面还有没有人,思索了一下,她转身下了楼。
没出楼门就看到了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染止墨,他见到她出来,显得十分吃惊,“怎么了?”
流年害怕他知道了自己家里遭贼,联想到什么,于是隐瞒道:“没事,我就是忽然想下来走走。”可是心里焦急,表情并没有做到自然,被染止墨察觉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流年见瞒不过,只好说:“家里进贼了,你帮我报警吧。”
警察很快就到了,勘察了现场后,问流年道:“你发现有什么物品丢失了吗?”
家里并没有存折什么的值钱的东西,流年看了看,虽然损坏的严重,但东西并没有少什么,流年刚想要摇头,忽然意识到如果说什么都没有丢的话这就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盗窃,那些人进来肯定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警察必定会问她她觉得那些人是要找什么,言多必失,更何况还有染止墨在,她不能让人察觉到那账本的存在。
于是撒了谎,“丢了一张存折。”
和警察去警察局做了笔录,警察问了一些问题,关于存折的那些流年语焉不祥。
从警察局出来,染止墨还在等着她,见她出来,问道:“我送你吧,你去哪里?”
“回家。”
他直白地问道:“你那里还能住吗?”
她微抿了唇,犹豫了一下,“那我今天晚上去伊落落那里就好,她家离这里很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染止墨却固执地不理会她后面的话,“给伊落落打电话了吗?”
她无法,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伊落落的手机。伊落落在十分钟之后赶到,当看到染止墨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吃惊,却只是礼貌地问了声“学长好”。
染止墨冲伊落落点了下头,又对她说道:“流年交给你,我先走了。”
离开的那一刻,他望向流年,墨黑的眸子里似是藏着许多话,然而一瞬之后,他只是离开。